第六章 逃亡(二)
曹世栾看到了周成,看到了他头上的血包,假惺惺地走过来拍着周成的肩膀说:“周成,疼吧?这是姓陈的干的吧?这家伙也忒狠了点儿,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哪能那么心狠手辣呀?我说周成,你看到今天这阵势也许心里已经明白了,天变了,国共合作宣告破裂,蒋委员长已下令对山东解放区大举进攻,要夺回被共产党占领的地盘,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你是个明白人,赶快回头跟着我干,以后还会有好果子吃,如不然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周成听后“嘿嘿”笑了两声,说:“天是变了,今天又变成你们的天下了,可往后不好说,天下是不是永远是你们的天下还是未知数。说实话吧,杂种们,你们把我抓来想干什么?是杀?是剐?”
陈广勋说:“今天也不杀你也不剐你,留着你。我们把你抓来是有事要问你,请你配合,否则吃尽苦头。我问你,你们的酱园哪去了?陈子轩他们哪去了?好好说还有你一条活路,说不定我们一高兴还会给你个一官半职,往后吃香的喝辣的;如不说,那后果很惨!”
“让我做叛徒?呸!做梦吧!你们不得民心,用不几年就会完蛋!我是不会跟着你们祸害老百姓的。”周成大骂。
曹世栾走过来拍拍周成的脸说:“伙计,放明白点,别再执迷不悟。配合我们,眼前就是金光大道,反之就是死路一条。当真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们不念乡亲情。来人,把他吊到房梁上给我狠狠地打。”
陈广勋一听要把周成吊到房梁上去,顿时来了劲头。他早就恨透了周成他们这几个共产党人,一直苦于找不到报复的机会,今天机会来了,他要好好地出一口恶气。只见陈广勋拿过一根细绳亲自动手把周成双手扎牢,然后用麻绳吊到房梁上,接着抄起一根木棍照着周成胸口就打,其他几个狗腿子见状也每人抄起一根木棍照着周成劈头盖脸就是一阵乱打。可怜周成当场被打断几根肋骨,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曹世栾见状摆摆手说:“下手太重,你们把他打死了,其他人就成了漏网之鱼。抓住个小的,放跑了大的,划不来。我们要的是更多的共产党人。留下周成,我们能从他口中得知其他人的下落。陈子轩他们都去了哪里只有周成知道。好了,别再打了,把他放下来扶到床上去。我来审问。”
陈广勋说:“好吧,就把他放下来,你来审吧!”他说完便把周成慢慢放下来扶到东屋木床上。
曹世栾说:“让他歇一会缓缓劲,等神志恢复差不多我再审。现在也到吃饭时间了,你们都回家吃饭去,吃完饭我们再继续。”
就这样一班人反锁上院门回家吃饭去了。
一个小时过后曹世栾吃完了饭,他吩咐家人说:“再给我做两个菜,一份炒鸡蛋,一份炖鱼,再备一瓶白酒送到村公所去,我有用。”说完他走出家门。
来到村公所曹世栾直奔东屋,他看到周成已经醒来赶紧走过去与他松了绑,然后假惺惺地抚摸着周成流血的胸脯说:“陈广勋这家伙心太黑,下手丝毫不留情,都是乡邻乡亲的,哪有什么刻骨仇恨?只是所走的路不一样,信仰不同,也用不着致人死地。你说是吗?老弟?我说周成,你也应该向远处想,别再硬挺,国军的力量比共产党强大得多,你跟着共产党干没出路。”周成听到这里从鼻孔里使劲哼了一声,然后又闭上眼睛没说一句话。
这时曹世栾的家人已经做好饭菜送到了村公所,曹世栾拍了拍周成的后背说:“周成,睁开眼吧,我叫家人做了两个菜,还拿来了一瓶酒,咱俩喝两盅。我知道你早饿了,你已经大半天滴水未进,搁谁都受不了,何况又挨了打?起来吧,吃点东西。今天只喝酒,不谈政治!”
周成睁开眼看了看曹世栾,使劲哼了一声,说:“黄鼠狼跟鸡拜年。”
曹世栾说:“兄弟,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是真同情你,你别不信。”
“你同情我?”周成看都没看曹世栾一眼,说:“鬼才信呢!你是什么货色我能不知道?收起你的把戏吧,你撅什么尾巴放什么屁我是一清二楚。你不是想收买我吗?想让我说出其他人的下落嘛?做梦去吧。你这个披着羊皮的狼!”
曹世栾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如果不想救你不早就下令把你杀了吗?还用得着给你费那么多口舌还回家给你准备酒菜?”
“你的为人我难道不知道吗?你从小就是一个坏种,与你爹截然相反,根本不是一路人,你爹是有名的好人,你却是有名的坏熊。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你爹好爷的儿子,看你的所作所为应该是狼窝里捡来的狼仔!”
周成这一番痛骂彻底激怒了曹世栾,他的狼性瞬间暴露,他两眼血红大声叫来了两个士兵把周成重新吊起来,然后拿过烧红的铁铲在周成脸上点了点,接着又戳到周成受伤的胸口上,瞬间屋里充满了一股人肉的焦糊味。周成大叫了一声,豆大的汗珠顷刻间顺着面颊流淌下来。
曹世栾拿开烙铲对周成说:“伙计,滋味好受吧?你如果再不服软我立刻让你生不如死。”
可怜的周成受不了严刑拷打,更害怕烙铲的摧残,他屈服了,他把陈子轩等人的行踪告诉了曹世栾。
曹世栾得到陈子轩等人的下落后立刻命令随队来的李排长紧急集合士兵在白马河芦苇丛中设伏,等待陈子轩的船队。他告诉李排长,只要船队一进入白蜡园河沟立即将船上的所有人全部抓获,有人胆敢拒捕当场击毙。
李排长接到命令马上带领三十多个国民党兵在壕沟与白马河交汇处设伏,等待陈子轩的船队归来。
再说李昌云,她因为是女流之辈没有跟随船队下湖,她在夜晚送走船队后回家囫囵睡了一会觉,天不明她突然醒来再也睡不着了,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到底什么事她也说不清。后来想起可能父亲毛病又犯了,他老人家卧床已经有段时间了,可能病情加重了。自己这段时间光顾忙活酱园的事情了,没顾得上去看看父亲。今天酱园迁走了,村里也没什么大事了,趁着今天有空走一趟娘家看看老爹去。她想到这里,便很快起床洗了一把脸,然后去叫儿子,说:“牛犊,醒醒,我们今天去一趟姥姥家,看看你姥爷去,晚上还得回来。”
此时的牛犊睡意正浓,他翻了个身,砸吧砸吧嘴又呼呼大睡起来。
李昌云说:“这孩子,咋那么贪睡呢!”接着转念一想,不去就不去吧,反正自己在娘家也呆不住,下午就要回来,就不打扰他兄妹俩睡觉了。想到这里,李昌云给孩子们盖了盖被子,然后挎上一个印花包袱,里面装了一包红糖还有积攒多天的十几枚鸡蛋作为礼物,转身锁好大门便独自去了娘家。(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