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必須過動(上)

取自公視官網截圖

        《必須過動》這個單元一開場是一位女性正在進行胚胎著床,著床成功,醫生附上「胚胎養成手冊」,恭喜她成為一個母親,並提醒務必遵守手冊規定。女子臉上出現喜悅的表情。架空的世界,生命從這裡開始。「歡迎你,來到這個世界。」


        另一邊,政府正在頒發「都心好宅房卡」給今年帶領孩子考上95分的母親,這些母親因養育出優秀國家未來棟梁而能住進頂級純白住所,享盡國家一級待遇。


        另一區,研究員探查出再也沒有醒過來的百來位沈睡症病患,其共通點為鑑定考低於最低標,需要被政府送去精進(實則被銷毀)的人──放棄求生症候群(對生命的絕望)。


        台上,女主角以「母職的導師」身分:「有一百分的母親,才有一百分的孩子。(略)女人是培育下一代最重要的力量!滿分的秘訣,就是愛,全心全意投入的愛。」


        聽著台上那些高亢激昂激勵女性的話語,以及最後全體女性高呼口號──母職萬歲──小牡羊不知為何感受到來自內心深處的震顫。母職導師,多麼健康的形象,為什麼帶來這樣幽微的想逃離的恐懼感?


「妳不覺得丟臉嗎?」讓生命沒有退路


        故事的發展,母親一直扮演著盡職的教育者,每個科目都替孩子做重點筆記,但是孩子的成績年年退步。於是她帶孩子去看鑑定考三十分的人生活在什麼環境、做什麼工作,企圖激勵孩子,而女孩卻很天真的認為自己的分數不重要,將來只要領胚胎當媽媽就好。


        「但是妳還是會因為這樣,被分到鴿子籠社區,妳往來的對象都會是這種不努力的人,妳不覺得丟臉嗎?


        「我可以把我的小孩教好,靠他們住回我們現在住的地方啊!」


        「妳自己都不懂的功課,怎麼教小孩?」


        「我可以請家教…」


        「妳哪來的錢幫小孩請家教?」


        「那妳為什麼會在大會裡跟大家講說,只要努力就可以翻身?


        「我是給他們希望,事實上,在這種環境,就是沒資源,沒救了。」


        這個故事有不少殘忍的設定,女人一生的用途只有生養,而女人一生的成敗完全仰賴孩子的成就。即使是滿分的孩子,出社會後若有嚴重違反政府法規,母親要負連帶責任,被收回金質勳章,下場如同養育出必須被精進的孩子的母親們,下放鴿子籠社區,從此再沒有出頭的機會,因為她將不能再領胚胎。


        而住在都心好宅的媽媽們,胸前有一個以孩子成績來亮燈的金質勳章,即使燈一個個滅了,金質勳章也不能離身。也就是說孩子成績的好壞,在上流社會母親們之間幾乎是一眼就看透的,這讓母職導師典範的女主角情何以堪?


做母親的好孩子


        孩子因為怕害媽媽去住鴿子籠社區,配合媽媽演出了壓力之下的過動狀態,卻因為捨不得弄壞同學送的生日禮物,自己終止計畫。她說:「對不起,媽媽,我一直讓妳很失望,我只是想要自己是原來的樣子,我不能就只做我自己嗎?」


        「做妳自己?妳要做妳自己,就要讓我搬到那種地方去?」


        「不是的,我可以努力!」


        「妳不可能!要我搬到那種地方去,就算只是一天,我都寧願死掉!」


        平日總是扮演著冷靜、理智、平穩的母親,第一次出現這麼激動的言語。當執著如斯強大,而現實卻不能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掌控,關係或許注定悲劇。事實上女主角在很多時候都是可圈可點的「好母親」,例如她與第一個孩子曾經非常溫柔的口吻對話:


        「媽,生日快樂!這是我以後要幫妳蓋的樹屋鑰匙,送給妳!」


        「鑰匙圈都這麼細緻了,我相信樹屋會更漂亮。可是寶貝啊,媽媽不要其他東西,我只想要金質勳章,那才是媽媽真正想要的,你懂嗎?所以不要浪費時間做這個。」將禮物退回到孩子掌心,雙手擁著他的手輕輕拍了拍。


        面對這樣和顏悅色說出自己心願的母親,如果做孩子的不能送給媽媽她想要的,是不是就是一個壞孩子呢?一個讓媽媽失望的孩子?


        雖然她們彼此願意再多一次機會試試,一切看來正往有希望的方向發展時,「精進」的真正意義卻被孩子知道了,「過動」會被判定是瑕疵胚胎,直接送去銷毀。而她的哥哥是以自殺的方式幫媽媽拿到金質勳章,實現媽媽的心願。


生命的岔路口


        有哪個孩子能在這種衝擊下繼續努力?「必須過動」,原來是協助母親銷毀自己的方式,協助母親可以繼續住在都心好宅並再領一個新的胚胎,這,就是達不到考試分數的自己唯一的剩餘價值。


        後來,女孩有機會來到一個被銷毀者的避難所,在那裡可以讓自己的天賦自由發展,不以國家考試分數來決定一個人的價值、來分配工作。有人喜歡烹飪、有人喜歡畫畫、有的人會搭帳篷蓋屋,每個人都開心的笑著。


        然而,多麼大的絕望啊!即使到了被社會正統價值淘汰的人群裡,女孩發現自己不僅書讀不好,也不具備其他生活能力。她看到另一個世界,也看到那裡依然沒有自己的位置。她該如何選擇?



台北的小牡羊

矢志喚醒眾人心底潛藏的至純智慧,以善知識結天下善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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