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莫言散文新编》

莫言说:如果写小说是过大年,那么写散文是我的春天。

过大年,诚然是好,过大年最显著的特点是丰盛了吧,丰盛的食物,丰盛的情感,丰盛的仪式。可是,太丰盛了,也难免流于浪费。

我不太喜欢看莫言的小说,最大的感觉就是丰盛的沉重。当然,我并没有看过几本,如此说来多少有点儿不知深浅,大言不惭,可是这或者是浅薄者的事实,姑且一说。

莫言曾反复提到他的成名作《透明的红萝卜》,心中很是向往,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成名作该是怎样的不同凡响,定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耀眼。否则怎能一下子就亮瞎了人的眼?!

可是我看着看着,就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小说中的人物好像生活在暗无天日的世界,充满着恶毒的咒骂,丑陋的压榨,无人性的摧残。也或者在那个年代,本就如此,莫言还原了历史,让我们知道人性固有的丑恶,可是无论他写得如何逼真,如何细腻,如何高明,我都不愿意再看下去。更别说《檀香刑》了。

这不能说,莫言写得不好,只能说,我等认知能力浅薄,欣赏水平有限。就像一个整日青菜豆腐的人,猛然间大鱼大肉,自然肠胃不舒服,“一股股的荤油像小蛇一样沿着喉咙往上爬了”。

消受不了,对于我也是一个很大的“浪费”了。

可是我知道莫言是个很会开玩笑,很幽默的人,这比他深不见底的深刻要深得我心的多。

近日,承蒙水孩儿推荐看了《莫言心声》系列之《散文新编》。封面上不是赫然写着“如果写小说是过大年,那么写散文就是我的春天。”

我喜欢“春天”,过于“过大年”。

春天是阳光明媚的,细雨蒙蒙的,鸟语花香的,充满生机和活力的。

即使是“饥饿”在他的描述下,也充满了趣味。比如“洼地里有数不清的水洼子,有成片的荒原。那里既是我们的食库,又是我们的乐园。我们在那里挖草根挖野菜,边挖边吃,边吃边唱,部分像牛羊部分像歌手。我们是那个时代的牛羊歌手。”

还有他逮蚂蚱,捉螃蟹,撸“瞎眼闯”……无不描写地趣味盎然,逸趣横生。

因为饥饿,即使梦里也是对食物的渴望和寻找,比如,“母亲经常对我们兄弟讲述她的一个梦,她梦到自己在外祖父的坟墓外边见到了外祖父。外祖父说他并没有死去,他只是住在坟墓里而已。母亲问他吃什么,他说:吃棉衣和棉被里的棉絮。吃进去,拉出啦;洗一洗,再吃进去;拉出来,再洗一洗……母亲狐疑地问我们:也许棉絮真的能吃?”

莫言曾受益于“福克纳老头”匪浅,福克纳不断地写他家乡那块邮票般大小的地方,终于创造出一块自己的天地,莫言由此得到启示,举起“高密东北乡”这面大旗,把那里的土地、河流、树木、庄稼、花鸟鱼虫、痴男浪女、地痞流氓、刁民泼妇、英雄好汉……统统写进我的小说,创建一个文学共和国。

而莫言关于“文学与故乡”的描述则更为精彩,人说:“莫言的小说都是从高密东北乡这条破麻袋里摸出来的”,莫言本人说:“这条破麻袋可真是好宝贝,狠狠一摸,摸出部长篇,轻轻一摸,摸出部中篇,伸出一个指头,拈出几个短篇……”。

戴·赫·劳伦斯的几乎所有小说里都弥漫着诺丁汉郡伊斯特伍德煤矿区的煤粉和水汽;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里顿河就是那条哺育了哥萨克草原也哺育了他的顿河,所以,他才能吟唱出:“哎呀,静静的顿河,你是我们的父亲”那样悲怆苍凉的歌谣。

为什么这样呢?

因为故乡是“血地”,这里有母亲生你时流出的血,这地方埋葬着你的祖先。

故乡是经历。有作家坚决的说:“一切严肃的作品说到底必然都是自传性质的,而且一个人如果想要创造出任何一件具有真实价值的东西,他必须使用他自己生活中的素材和经历。”

……

这本莫言散文集我看了很是受益,可以说受益匪浅,受益良多等等,就是所有这样的词加起来表达的感情也不为过。

而且这篇散文集的语言清新,通俗易懂,又不失幽默,风趣,就像有趣的莫言对着你在说有趣的话,它不像是领过了思考的,而像是从嘴巴里潺潺流出的,即所谓“娓娓道来,行云流水”。

这篇散文集涉及的面非常广泛,不仅有写高密东北长的,还有写青岛的,俄罗斯的,饥饿的,撑死的,写人的,写狗的……如此多来,受莫言的影响,随手写了一篇随笔,也是关于“狗子”的,节选一段如下:

院子里的拐角有个小广场,旁边是车库,没人。把豆包小姐放开,想让初春的风吹拂一下它那受伤的心。果然,身体一放松,屎尿马上就来了,你不能把那狗屎堂而皇之地置之其上,而不理吧,于是左顾右盼,看见一车库大门上的对联被岁月虐成了遍体鳞伤,一块块东飘西荡。于是,上前扯下一小块,去包那臭狗屎,打开一看,赫然写着:运气,俩字。

不禁大喜,窃以为,是否预示着今年要交什么“狗屎运”呢?

或者是吧!

忽然发现小屁儿不在跟前,恰在这时只听得,不远处唰唰唰的声音传来,像是春风卷起的秋树叶。

是否有,得了那么稍微一点儿莫言散文真传的意思?

不由得,对莫言大师,满腔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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