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的念珠

尿珠子

文/云物农语

尿珠子是一种多年生的药食植物,性寒凉,解暑毒,学名是薏苡。去壳后叫薏米或苡米,它是汤料,药材兼用型良品。

在我们村子里生长的那些大丛的如水竹般茂盛的人们叫它尿珠子,因为它们的成长与孩子有关。秋天的风总把植物吹得再无精神,随秋风扑簌簌飘落的树叶堆积在沟底,等待分解化作春泥。孩子是在玩乐中长大的,野地里,沟渠边,上窜下跳地飞跑。累了,不论男女,孩子们都喜欢去摘那些油亮光滑的成熟尿珠子,带回家里可以用麻线串成串把玩,也扮和尚,把项珠挂在“小和尚”的脖颈上把玩。

先后也差别很大。它不像稻子或高梁,它的子结在节间,一路拨节抽出小穗,一支结出几十粒不等,边长边成熟。老熟也不见掉落的尿珠子油亮得像一个瓷花瓶,斜口中还有雄花插在那里,只是它已经枯黄。孩子们摘回家,从“瓶子”拨掉“插花”,用锥子从它底部钻一下就通了口,再用麻绳用针引过,一个个似天成的绣花童耐心地在大门口做着手工。这些针线活计都是奶奶或妈妈的常用物,所以他们都知道在哪里,拿来玩也得心应手,即使被发现也只会说别浪费麻绳,留着给你做鞋用好些。责备是很少的,父母们知道孩子需要玩的,也有攀比的心,你若没有,别人都有似乎真玩不到一块了。所以很多时候父母都随孩子。摘得太多或不小心遗落门前的水坑就成了漏网之鱼,它们会在坑里的污泥里睡上一冬,来年春天随出坑的污泥被挑到地里去,或种瓜,或点豆,亦或在路上时就自己先滚落进了沟渠边。尿珠子落下后便会在合适的温度下扎根,随温暖的春风拔节向上,延续前辈的路径,一代代传承。

尿珠子不太被人讨喜,其实它有大用途。农妇习惯在暑热天割些它们的枝叶回家煮水调入饲料喂猪。炎炎夏日,猪吃了就不会中暑生病,吃食也会好胃口,身体棒棒,健健康康长肉肉。

那些薄壳的品种,栽培起来可是能致富的,产量虽不太高,但药食兼用的性能早已深入人心。煲汤有身影,中药配伍也常见它。

叫尿珠子可能跟地方习惯有关,我们那里的农村生活简单,门前有水坑用来积肥。作物的下脚料,扫地的尘土都会倒进去沤肥。孩子也没闲着,男孩子们站在街边扒下裤头就往里射,机关枪一样每天多次往里面开火,薏苡变成了尿坑里的珠子——尿珠子。还有可能是它们结实的穗子也许更像尿出的串串珠子,稀疏地直往前弃。

尿珠子是多年生的植物,别看它被秋霜打过就变成了干竹丛一般,一点生气也没有了,有些在冬天还会被农人放火烧上一遍 ,但春天一到,它们马上活又过来了,绿绿葱葱直往上冒,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我家门前有口老水塘,用麻石垒切了三面,一边塘基是泥土的,每年都会种些喜水菜蔬——冬瓜,丝瓜等。靠水有一丛尿球子不知长了多少年,每年都很茂盛。青了又黄,多少年里它都是在那里自然生长的。有一年几只母麻鸭还把它当草房,下了十几个大蛋,等发现时早臭了。在物资不丰的年代,看着多少有些可惜。但又不是尿珠子的错,割了它也不解事,湾里人家还用它医过猪暑热呢。麻鸭往里躲着开小差只能教训鸭鸭。后来在池水的荡漾下,空了底,失了重心,它扑向了池塘里,再也没起来了。打那以后塘基上再也没长下尿珠子的子孙,断了代。

尿珠子在我们心里有过迹,留下的都是开心的记忆,陪伴过我们的童年;父母拿它医治过肉猪的暑热,它在贫困年代里村里人眼中还算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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