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红楼梦》:大观园中最美丽的女孩——晴雯

晴雯

晴雯是《红楼梦》中最动人的女性形象之一。

《金陵十二钗又副册》给她的判词是这样写的:雾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毁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晴雯是大观园中最美丽的女孩,晴雯原本是贾府奴才赖大家的奴仆,在她十多岁时赖嬷嬷经常带她到贾府看望贾母。因她生的伶俐标致,贾母见了喜欢,就被赖嬷嬷当做礼物送给了贾母。后来贾母又因“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他”,便将她送给宝玉。

她风流灵巧、诚挚率真、坦白无私、敢爱敢恨。然而,美丽带来了灾难,她遭人构陷,被逐出大观园,最后含恨而死。

莽装、勇敢、真诚是晴雯的三个人格特征。性格决定命运,这三个特征里都预示额晴雯最终的命运结局。

01晴雯之莽

第三十一回“撕扇子作千金一笑因麒麟伏白首双星”。这一回是晴雯的大戏,可以说是大特写镜头。

事情起因是端午节晴雯失手跌了扇子,折了扇股,恰逢宝玉心中不悦,出言责备,晴雯因此与宝玉发生争吵。后来,宝玉赔罪,与晴雯谈起“爱物”之理,引发晴雯撕扇。

原文中是这样写道:晴雯听了,笑道:“既这么说,你就拿了扇子来我撕。我最喜欢撕的。”宝玉听了,便笑着递与他。晴雯果然接过来,嗤的一声,撕了两半,接着又听嗤嗤几声。宝玉在旁笑着说:“响得好,再撕响些!”正说着,只见麝月走过来……宝玉赶上来,一把将他手中的扇子也夺了,递与晴雯。晴雯接了,也撕了几半子,二人都大笑……晴雯笑着,倚在床上说道:“我也乏了,明儿再撕罢。”

晴雯身为奴婢,敢于顶撞宝玉;宝玉说扇子可撕,立刻将扇子撕作两半;撕扇的理由非常直接,就是喜欢听扇子被撕开的声音。后来,晴雯停止也是因为累了。想撕就撕,不想撕就停止,就是这么的任性洒脱。

想起周幽王的宠姬褒姒,最后周朝覆灭也是从幽王烽火戏诸侯这里来的。幽王对褒姒的宠溺也是从撕帛开始的。周朝覆灭后,褒姒在何方?

晴雯发的撕扇行为里已经蕴含着后日悲剧的种子,不等贾府抄家,晴雯早已香消玉殒……

02晴雯之勇

晴雯第二次浓墨重彩出场到了五十二回。这一回的回目是:“俏平儿情掩虾须镯,勇晴雯病补雀金裘”。除夕之前,贾母给宝玉一件俄罗斯的雀金裘,金翠辉煌,十分美丽。宝玉不慎把后襟烧了个洞,眼看第二天要穿,无人能补。紧要关头,晴雯不顾病痛,决定用界线法织补,并在天亮之前补完雀金裘。

原文这样写道:(晴雯)一面说,一面坐起来,挽了一挽头发,披了衣裳,只觉头重身轻,满眼金星乱迸,实实撑不住。若不做,又怕宝玉着急,少不得恨命咬牙捱着……先将里子拆开,用茶杯口大的一个竹弓打牢在背面,再将破口四边用金刀刮的散松松的,然后用针纫了两条,分出经纬,亦如界线之法,先界出地子后,依本衣之纹来回织补。补两针,又看看,织补两针,又端详端详。无奈头晕眼黑,气喘神虚,补不上三五针,伏在枕上歇一会。……一时只听自鸣钟已敲了四下,刚刚补完,又用小牙刷慢慢的别出绒毛来。麝月道:“这就很好,若不留心,再看不出的。”宝玉忙要了瞧瞧,说道:“真真一样了。”晴雯已嗽了几阵,好容易补完了,说了一声:“补虽补了,到底不像,我也再不能了!”

想当年,贾母把晴雯送给宝玉使用,可不仅是看中了晴雯美丽,而是晴雯心灵手巧,勇敢有担当。

补裘之前,晴雯已经病得不轻,但在无人能补雀金裘的情况下,她义无反顾地承担了补裘的责任。

尽管头重身轻,满眼金星乱迸,但为了宝玉,她恨命咬牙捱着。补不上三五针,就伏在枕上歇一会,补补停停,一晚上的时间才补完。

补完雀金裘,晴雯耗尽精力倒下。后来,王太医说,晴雯是劳了神思,汗后失于调养,非同小可。也是从这里,晴雯落下了病根,在被赶出大观园后,很快死去。因此,晴雯补裘和这个不只是为了表现勇晴雯,也为晴雯后来的命运埋下了伏笔。

03晴雯之真

第七十四回和七十七回记录了晴雯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光,展示了晴雯之真。这也是《红楼梦》写得最动人的部分。

第七十四回回目是“惑奸谗抄检大观园,矢孤介杜绝宁国府”,写晴雯被谤。由于王善宝家的在背后向王夫人进谗言,晴雯白天被王夫人叫去,无端蒙受羞辱。

入夜之后,王善宝家和王熙风抄检大观园。

搜到晴雯时,只见晴雯挽着头发闯进来,豁一声将箱子掀开,两手捉着底子,朝天往地下尽情一倒,将所有之物尽都倒出。

如果说晴雯撕扇时还在用语言表达心中的不平,这一次,晴雯没有任何言语,她用了一系列动作如“闯”“掀”“捉”“倒”,把自己的满腔怨懑都付诸行动,进行了一场无言却强有力的抗争。

第七十七回“俏丫鬓抱屈夭风流 美优伶斩情归水月”,写了晴雯被逐、凄惨而死的结局。

抄检大观园后,晴雯被逐出大观园,宝玉前去探望。生离死别之际,晴雯将内心深处的怨怒火山爆发般倾倒出来。

她说道:只是一件,我死也不甘心的,我虽生的比别人略好些,并没有私情密意勾引你怎样,如何一口死咬定了我是个狐狸精!我太不服。

她怨自己枉担虚名。虽说贾母把她给宝玉的意思里有以后给宝玉做妾的意思,但是,晴雯在私下里从没有过越轨行为,也一直没有向宝玉表达过爱意。如今生离死别之际,她不再掩饰对宝玉的深情。

晴雯拭泪,就伸手取了剪刀,将左手上两根葱管一般的指甲齐根铰下,又伸手向被内将贴身穿着的一件旧红绫袄脱下,并指甲都与宝玉道:这个你收了,以后就如见我一般。快把你的袄儿脱下来我穿。我将来在棺材内独自躺着,也就像还在怡红院的一样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晴雯把指甲送给宝玉,又和宝玉交换袄儿,是在表达无以复加的爱意。面临生离死别,晴雯肆意表达了自己的情感。

回去他们看见了要问,不必撒谎,就说是我的。既担了虚名,越性如此,也不过这样了。

脂砚斋批道:晴雯此举胜袭人多矣,真一字一哭也,又何必鱼水相得而后为情哉!

晴雯和宝玉的情感已经升华为超出肌肤之亲的灵性之爱。晴雯之怨,缘于情深,情之所至,怨之所至。

第七十四回、第七十七回,作者通过晴雯之怨将晴雯的真情彻底释放,“真晴雯”的形象跃然纸上。

说到底,晴雯还是黛玉的影子,晴雯的命运也预示了黛玉的最终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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