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已过十年

我当年站在这里的时候,从木枯荣,万物凋零。此刻的花,却像是预演好的一样,盛开了一朵朵。我想,下一个十年,又会是什么样的样子。

十年前的我,还没懂得人情世故,而不懂得人一定要成为哪个样子。我执着地认为只要足够努力,一定会成为自己想要的成为的那个人。我想的是花总会盛开的,会在阳光下焕发出夺人的光芒。我深信努力过后的天空,一定是湛蓝色。

杨绛先生有一段文说:“年轻的时候以为不读书不足以了解人生,直到后来才发现如果不了解人生,是读不懂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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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十四岁的我,认识的“人生”都是从书中借鉴而来的。我从未深刻地体会过,那坎坎的人生。

我像往常一样,会靠在墙边上,感受风的痕迹。姑姥爷端着碗水,放在阿丘的面前。阿丘已经足够老了,它的眼神很呆滞,慢慢地朝下低头,它老得连喝水都成为了重担。它先是试着趴下,两脚一软,突然就磕在地上。阿丘嗯哼了两声,舔舐了碗里的水。

起初时候,我并未察觉时间的流逝,直到见到阿丘都已经那么老了。我才恍惚,十年,已是仓促之间的事情。年少时,从未觉察时间的残酷,可只有再度回首,物是人非方可休。

我一个人去了南岭,去了那个只有清明才会去的地方。高耸的黄土,耸拉的枝叶,还有一脚的桃花,竟开出了朵朵。我看着那抔黄土,想起那年我牵着姑姥姥往前走的样子,既是可爱,又是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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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死去,就如同在水里消失了。我尽管总是告诉自己那是一个假象,不过等一个人回来,却始终等不来。我想起我去县城念书的日子,那时的冬天还很冷,雪花漫天,下午四五点的天空已是被夜笼罩,剩下一团团黑色的云裹着苍茫的大地。姑姥姥总会点上灯,在那一片沉蒙的大地上,那是唯一的光。我现在想来,都甚为感触光的亮眼。心中千万次告诉自己:家里的灯不灭。

姑姥姥走的那年,雪还没有来,天空还是雾色的蒙,就连秋风都是刚刚散场。可是如今,姑姥姥的坟头已是三丈高。我承认时间走得太快,我跟不上脚步。当我站在这儿,对于过去的事情懊悔时,那留不住的人和错失的时间将是我无法触及的所有。我渴望的,希望的,都已是过去。

姑姥爷还是像以前一样,穿着草鞋,吸着旱烟。有时候常能听见他咳嗽的声音,那种力竭的声音。我曾经劝他别吸烟了,有害健康。姑姥爷摆摆手说:“当一辈子就只剩下一件事情,还能肆意妄为地做下去,那就坚持下去,毕竟我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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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姥爷对于我来说,像是一座永不磨灭的山,高耸挺拔,正气泯然。余生,无论他做些什么,想做什么,我已是没有干预的权利。我只愿时光慢些走,好让我还能多陪陪他。

当回忆已成惘然时,那么追忆便没有了意义。堂屋前的小河已经干枯,阿丘已睁不开眼,姑姥爷靠在墙边上吸烟,我不知道下一个十年将会怎样,我只好提着脚步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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