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珍重的告别

图片发自App

      那一天夜晚，在星空之上，一颗流星，转瞬即逝，在璀璨的夜空中留下了最后的绚丽，然后，默默的，渐行渐远……

                                                              ——题记

        外祖父是一个性格十分古怪的人，他很少笑，在我的印象中，外祖父笑的次数甚至是可以数清的。外祖父不是很高，但是让人看着很自然，或许是……那种矮小精悍的感觉吧。平时外祖父的衣着比较朴素，一个黑色的褂子披在外面，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再加上平时不爱笑的习惯，俨然有了一种"威武"的感觉，让人生畏。而最主要的当属外祖父的眼睛，炯炯有神的双眼经常会射出犀利，而这种犀利或许也只有那寥寥的笑意才能掩盖。但也正是这样，外祖父才在我那朦朦胧胧的印象中渐渐清晰……让我怀念至今。

---

      我站在过往的桥上看着那孤独的风景，但我却清楚的知道曾经在这里，还有另一片风景……

---

        院子里的门前台阶上还放着一架摇椅，外祖父在平时喜欢倚靠在上面，翻出一些已经泛黄的报纸，抽上一支烟，静静的想一些事，然后眼睛不断抬起，凝视着远方，亦或仰望着他头顶的那一片天空，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外祖父在想着什么，在看着什么，也没有人问过，只是感觉外祖父好像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什么的到来……再后来，外祖父就走了，走的十分的突然，就像一场骤雨一样，让我们不知所措，有的时候，我会想外祖父他所等待的在生命的最后是否已经等到。虽然外祖父去世已有数载，但那把红椿木的摇椅却还是摇在那台阶之上，纵使表面已不再光滑，但外祖母还是在不断的擦洗着那把摇椅，外祖母在那段时间过去后一直对我说，当微风拂过后，摇椅又开始晃动时，或许是外祖父又回来了吧。

图片发自App

        在外祖母的房间里挂着一副用金边镶着的相框，框中是一幅全家福，虽然边边角角都略微泛起了皱，表面也已明显掉色，但还模模糊糊的能看的过去，外祖母一直都珍惜着这一幅全家福——最后的一张全家福。时间过得久了，有的时候会有人告诉外祖母，让外祖母把那画框收起来，毕竟每天看着那副照片，只会不断想起心中的痛楚，但外祖母却一直坚持说，每天看着外祖父那“永恒”的笑容，外祖母内心的痛就会一直在告诫着她外祖父的“存在”……外祖父离去的沉痛一直占据着外祖母内心的全部，自从外祖父去世后，外祖母虽然在我们孩子面前还是会微笑着和我们说话，和我们说着生活的点点滴滴，但我们心里其实都很清楚，那只不过是一种内心忧伤的掩饰罢了。

        在那之后的几年里，虽然舅舅一直说让外祖母去市里住着，但外祖母却还是想常回村里的院子里住着，外祖母总是说在楼里住着，就好像整个人被禁锢了起来一样，十分的不自在。后来，外祖母确实也经常的回村里住，外祖母说那里有可以唠嗑的亲戚，有自己种的花花草草，有风，有摇椅，有生活，有期盼……

        孤独，在我看来，是最可怕的毒药，因为你看不见，也无法触及，但它却在慢慢的灼蚀着那个人内心的深处。而我曾以为或许外祖母已经经受了孤独的考验，或许外祖母的内心已经足够坚强，坚强到面对任何事。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一直都认为老人的眼睛是世上最难读懂的。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老人的眼睛却像忽明忽暗的星辰，让人捉摸不透。就像我上面说过的，外祖母虽然在面对我们时，一直都是笑脸相迎，但外祖母有时独自一人的时候，眼睛也会流露出一种无助与凄凉，而这种凄凉是我无法形容的程度，更甚的说让人感到害怕。虽然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时间却终究也无法冲淡外祖母的内心留下的伤痕。外祖父刚刚去世的那几个月的里，外祖母并没有像我们所担心的那样过度的痛苦，外祖母只是很少说话，每天都在发呆，但在他人看来外祖母有些精神恍惚，担心着外祖母会落下心病，虽然后来外祖母渐渐的也开始爱笑了，也开始健谈了，但外祖母开始变得隐藏自己的真情实感，外祖母总是用一种“虚假的笑容”面对着这世界上的一切，但这种内心的真实却映射在了外祖母的眼睛中，映射在了眼神的冰凉……我不知道什么能够温暖外祖母内心中或已冰封的时间，但我却相信着有这样的一天，外祖母会真正的向往生活，目视远方……

图片发自App

        外祖父去世数年之后，院子里的那棵核桃树还在凋落生芽，一个又一个四季轮回，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我们逐渐趋于平常，只不过我们都不曾忘记过曾经的日子。初升的太阳渐渐的从屋檐挤了出来，周围十分的幽静，偶尔传来的一声鸟叫，打破了这份安宁，第一缕阳光从树的枝丫间漏下，投射在了地上，投射在了每一个的脸上，也投射在了，投射在了外祖父的摇椅之上，直到一阵风吹过后，摇椅又开始了晃动，我仿佛看到了外祖父的身影，外祖父还在摇椅上仰望着湛蓝的天空，后来，外祖父面向了我，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向我微笑，外祖父的目光不再那样的犀利，而是那样的温柔，眼泪渐渐充盈了我的眼眶，因为我知道了，原来外祖父等到了他的远方，他在世界的另一边过的很好，他原来一直都在默默的守望着我们。我想开口与外祖父道别，但我发现都是徒劳，我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静静的看着外祖父，感受这暂存的温暖。风吹过以后，虽然摇椅还在晃动，但外祖父已不见了踪影，摇椅上仅剩下一片残败的落花，虽然未及暮春便已凋落，但它却依旧散发着沁人的香气，让人安心，让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