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oran Wu [Website]
也许是在自然科学中待的太久,想当然地以为自然科学的方法就能解决环境问题。
也许是在自然科学中待的太久,每次觉察到后人是如何被前人上了“枷锁”时,隐约会感到一丝失望。
曾经非常相信理论科学,而后厌恶理论科学,最后辩证地看待理论科学。
有一句古话——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放在“科学”这一语境中,篇章(一)、(二)阐述了为什么“看科学不是科学”,篇章(三)则抛出了“看科学还是科学”——当意识到“科学”这个词本身只是人类定义的产物时,心情会愉悦很多。
科学究竟是什么?该怎样辩证地看待科学?
我给出我理解中的答案:它是帮助我们(i)满足好奇心,和/或(ii)解决社会问题的一种备选工具,它要么是观察世界(i.e. 经验科学),要么是依据观测到的事实和假设、并结合推理来解释世界(i.e. 理论科学,也是小学课本中“科学”的含义),要么是依据观测到的事实和假设、并结合推理来为决策者做咨询顾问(i.e. 应用科学)。
而科学的核心在于——实证主义(positivism)。
社会理论(social theory)认为,人类思考的方法论(methedology)可以分为四种:
(1)实证主义(positivism):拿事实来说话、讲求客观;
(2)人文主义(humanistic):带有主观性地分析问题(例如分析一个人的动机没法实证,因而只能用主观性的分析);
(3)批判现实主义(critical realism):任何事物都有结构,都可被拆解,从而被认知;
(4)后结构主义(post-structuralism):批判这些简化的结构概念,认为人类对事物的认知有限,只能靠分析大量描述来尽可能地去认识研究对象
科学所对应的实证主义,只是分析问题的一种方法,也仅仅是一种。
如果要从后结构主义的角度讲,那么也许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科学和艺术之分、不存在职业与社会部分之分、不存在专业差异之分——这些概念只不过是人类希望简化对世界的认知而形成的产物,但这些产物永远不足以支撑人类来完全认识这个世界。
回顾到,我们在谈话交流、撰写文章时,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三个内容——是什么、为什么、怎么样:
如何学习批判性思维?——以是什么、为什么、怎么样为视角(CSDN)
批判现实主义、后结构主义告诉我们,当别人提出观点时,如果用到了模糊性的概念,最好检查这个模糊性概念到底是在说什么,最好要求别人把这个概念说清楚;当别人提出要怎么做时,先检查他/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要把目的讲明确。
实证主义(中的经验科学)告诉我们,说话要有依据,要有客观事实,这些事实要用科学的手段去获取,要仔细设计实验,可以是采访、问卷调查、会议,可以是田间调查、遥感、分子实验、质谱仪、化学反应等等。如果是听别人说的,那么别人是用什么方法获取的,这种方法是否可靠。
实证主义(中的理论科学)告诉我们,提出一个因果关系,要有假设、推理过程和事实来支撑。要检查假设是否在实际条件中满足,要检查推理过程是否严密,要检查说话者获取的事实是否可靠。
人文主义告诉我们,并不是所有的依据都是能够获取的,并且多数因果关系其实也是无法在逻辑上进行完备地论证的。例如,基本不太能够用实证主义去论证一个人的动机,因为人可以说谎。人文主义告诉我们,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受到其社会背景、文化、历史以及种种经历而影响。用好这条规律,可以很好地预测身边人的所作所为,但并不能保证每一次都预测对。
生态学中,很多模型都从马尔萨斯人口论模型中拓展出来,也就隐含地承认了——当资源无限的时候,种群繁殖数恒定。问:为什么资源无限的时候,繁殖率就会恒定呢?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实证主义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而马尔萨斯用人文主义(中的神学)回答了——因为上帝创造了人,告诉人,只有通过努力繁殖才能达到文明(civilisation),因此人们保持恒定的繁殖率使种群快速增长。
当然,我们知道我们从来都没有任何依据来论证上帝是存在的,因而神学也一直不能被证明为是事实。但无论对错与否,马尔萨斯至少也是在尝试回答这一问题。
这样,“科学”,或者说实证主义,也就成为了一个工具了,用更浪漫的说话,一个画笔。
它允许人们在“是什么、为什么、怎么样”的思维体系所编织成的宏伟画卷中,去抒写属于人类的故事,属于人类的思考。
科学因人类而诞生,它曾被一些人狂热地追求,曾被社会塑造成判断是非的唯一标准。
它也曾被一些人厌恶,厌恶科学盛气凌人,或是科学“什么都做不到”。
但这个从来都只是由人类所定义的这个概念,它就在那里,无论我们怎么想,那支画笔就在哪里;无论何时何地,它就等着我们将其捡起、珍惜、并合理地运用。
于是,职业、学科、社会部门……这些概念也依旧。那些被社会媒体追棒或诋毁、从而使公众对其产生喜爱或厌恶的概念也依旧。
也许在经历“看山还是山”之后,会让人坦然,会让人一眼能看出某些词在某些语境当中的好几层含义,会让人一下子联想起曾经自己的价值观是怎样被误导,而后在历经大量的伦理学争辩后,发现最终的美丽竟然在于“莫衷一是”;但同时,一切从前认为新奇的事物,也不再变得新奇,从前觉得不喜欢的事物,也不再不喜欢。万物依旧。
拿起这支画笔,带着批判性的心理,合理地用好这支画笔,为自己,和/或是为社会多作几幅雅俗共赏的画。
再见,科学!
你好,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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