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日记 day46：Kaffee oder Tee

昨天夜里忘了关窗户，梦里有稀里哗啦的雨声。

一场雨下来武汉又冷了一截，这种天气若是在汉口的家里是要煮老白茶的。掰几粒红枣扔进茶壶，煮到茶壶咕嘟嘟地响，鼻子比舌尖早一步品到茶的味道，这就算有点儿秋冬的意思了。

老童同志在家复习，非要把年假修到冬天不可。这种天气他定是要煮白茶拿到阳台上配着他的二级结构来饮的。我在学校里没有煮茶用的茶壶，好在闲时破了一饼家里带来的白牡丹，和老童同志隔江对饮一杯。

烟酒游戏咖啡因大概是当代最容易上瘾的几样东西我不抽烟不喝酒不爱玩游戏，但是咖啡因把我拿捏地死死的。那今天就说说茶和咖啡吧。

先说说茶，我有记忆开始，我爸就是爱喝茶的主儿。他活了大半辈子兴趣爱好就那么几样，查出高血压之后又不让他喝酒，于是他的爱好除了我妈只剩下茶叶了。不记得是几岁开始喝茶的了，小时候我爸喜欢倒点儿他的浓茶给我尝尝，使坏地看我苦得一脸皱巴。我越长大越不怕苦，喝茶也能喝出一点意思了。上大学之后爸妈不用照顾我，空闲时间一下子多得发慌。于是两人愈发迷上了茶叶和各种各式的茶具。我几个月回一次家，每次回去都能发现这两位的新玩具。二位酷爱逛茶博会，一路逛一路尝。茶叶这东西很讲缘分，年份雨水不一样茶叶的味道自然也不一样。这不是故弄玄虚，天时地利人和的茶叶气味口感确实不同。老爹有位朋友也爱茶，这位伯伯吃茶讲究，在外头吃饭也是自己带茶去煮。沾我爸的光，我也从这位伯伯这里吃过一些好茶。最记得是有次他带来的一种普洱，先用水洗过一遍再煮，然后一人一杯的品。单是一种茶叶煮出来竟然有浓郁的红枣香气，和加了红枣同煮的茶的气味并不一样。伯伯说这是某地一处寺院里养的茶树，挨着一株巨大的枣树长的，可遇不可求。不晓得这茶树是不是真的从这里得来的红枣香气，但我确实没再喝过这么神奇的茶了。

遇上合心意的茶叶我爸定不肯放过，总是要买很多囤起来。于是家里又有了茶柜茶屉甚至还有一个专门放茶的小冰箱，空间有限，我爸就盯上了书房里的书柜。他跟我完全相反，除了专业书籍不看任何书报杂志，家里书柜上几乎都是我的藏书。我是不舍得把书架上的书摞起来丢进柜子的，我爸总是仗着我不在家为所欲为，偷偷的把我的书一格一格塞进储物柜里，再把他的宝贝茶叶们一饼一饼地摆上书架。

最记得冬夜冒着冷雨回家，拖着行李箱冻一路，武汉那个天气不是开玩笑的，冷空气和着水滴往你袖口里钻。冻得发僵回到家里，老爹早在客厅忙活着煮茶烫茶杯了。寒冬里是要喝熟洱的，吃油腻了得来点儿白牡丹，夏日上火了喝清茶，清茶不经泡，得换上子母杯。

我骄纵惯了，喝爸爸泡好的茶是不去记名字的，只分得出不同的味道。在家里常是这样指挥我爸：我要喝那个抽屉里面的，对，第三格那个茶。我爸说那个叫金骏眉金骏眉，我说我只管喝不管记，叫什么名字怎么个喝法是你负责的事哦。

咖啡因两兄弟在各国历史上都是好朋友，连学德语的时候，第一课都是Kaffee oder Tee。

中国人，哪有不喝茶的嘛，年轻人，哪有不喝咖啡的。我是中国年轻人，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虽然医生不许我喝咖啡，但偶尔还是叛逆地想来一杯。关于咖啡，其实是这两年才开始玩的，了解也不是太多(因为贫穷)。速溶咖啡约等于立顿茶包，不是不好，只是受到各种限制，发挥余地小没那么好玩，好的速溶也是很香的。我喝过好几年速溶，只说黑咖啡的话，速溶比起咖啡机做出来的意式咖啡还是差一点。主要差别在于咖啡豆油脂的香味，手冲挂耳和意式咖啡机做咖啡的过程中那个香气是铺天盖地的。我感冒的时候这两种几乎喝不出差别。怪不得文仔说她喜欢闻我做咖啡时候的香气（咖啡机放在实验室了），但是喝的话她是喝不下去的。

国庆去宜昌参加朋友的婚礼，婚礼前一天夜里玩到一点多才回宾馆，第二天还得早起化妆。于是婚礼当天早上，人醒了，魂儿还在迷糊。和同学们一起出门，他们在寻觅早饭，我在寻觅一杯让我醒来的咖啡。小钰姐陪着我走了半天，终于在一溜儿写字楼上发现了两个大字：咖！啡！灵魂好像碰到了触发条件，瞬间开启复读机模式，咖啡咖啡咖啡咖啡我来了。原来是一家书店里的茶饮区，耐心看完店主温柔做好一杯珍珠奶茶，兴奋地扑在吧台上说：“你好我要一杯美式，多加冰！”店员姐姐为难地笑了笑说咖啡师没上班。一瞬间的沮丧上了头，我不死心地小声问：“我能自己来么，我会用那个机子。”店员姐姐的笑更加甜了，只是她甜美的笑容里写满了拒绝。不过婚礼结束后，我还是喝到咖啡了，在一家柴犬咖啡店里一边嗦美式一边昏昏欲睡。

关于茶和咖啡的故事就先讲到这里。

Kaffee oder Tee？对于我来说，这从来不是一个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