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

“踏，踏，踏”

规律而略显调皮的马步声突然在安静的前场响起，亮黑色的马扬起头颅，却顶戴着大红色的喜球，骄傲得好像立了最显赫的战功。

男人自墙后打马而来，头发向后梳的一丝不苟，表情严肃，仿佛即将奔向战场。身上，却被一条素色马甲紧缚，在明亮的光下，似乎有条条纹理中在闪动着。

锁定了目标。

男人轻勒笼头，脚上的长靴轻夹，马识趣地调整了方向，向着人群缓缓前进，两侧的人群渐渐散开，所有的一切似乎是早已演练过的，他停下了。

女人站在人群后，盯着身前，正用身上的大衣紧紧裹着怀里的孩子。

夜风突然从面前的人群里刮了进来，轻轻掀起她散乱的短发，然后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消失了。

男人坐着俯视女人，女人站着仰视男人。

似乎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女人紧了紧手上的衣襟：“你这是干什么？”

男人下马，走近了一点，依旧是俯视女人，然后突然下跪，摘下胸口别着的小花，扬起，举过自己的头顶，匆忙又有条不紊，立即转为仰视女人。

“方宁，你愿意嫁给我吗。”

女人好像有点没听清楚，但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时间，头有些眩晕。

攥紧了大衣的边角，有些紧张又恍惚的问出声：“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男人的眼神依旧坚定，但从方宁的话里好像领悟了什么，眼中的颜色变得柔和了一些，提嘴角一提，重新张口出声。

"袁庆说，要你嫁给他，方宁。"

耳边中的话像子弹一样穿过方宁的耳朵，射进了心里。

“方宁，我爱你，我要娶你，保护你，我要你早上起来第一眼见到的人是我，晚上最后一眼见到的人也是我，每天听到最多的是我，碰到最多的是我，我要你成为我剩下生命的所有，我也要成为你剩下生命的所有，嫁给我，方宁。”

男人拽出藏在在马甲里的项链，项链上带着一环戒指，在灯光下晶晶亮亮的。

戒指有些晃眼，心里在砰砰跳着，耳朵好像也痒痒的。女人突然感觉自己全身都不对劲了。

她弯下身和怀中的孩子说了几句话，孩子举起胳膊环住方宁的脖子，亲了方宁一下，也说了一句话，离开了女人跑走了。

女人也向前一步，认真看着男人，噗嗤一声笑出声“你这马甲不错，很用心嘛。"

男人点点头。

"你真的想好了？就算我找不到那孩子的父母，一直赖着和你生活也行？”。

男人没说话，只是站了起来，走到女人的面前，给她戴上了戒指。

女人笑着看他，“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同意了？”

男人又严肃了起来，给女人顺理了几下头发，把手里的小花别到了她的耳边，低头，在她耳边轻道

“听到了，你在心里告诉我了。”

“咚”

广场前阶上终于放出了今年元宵的第一发炮仗，火药升到天上，炸出来一朵橘红色的花，人群又开始热闹起来。

“大哥，大嫂恭喜了！”

“大哥，大嫂百年好合!”

"你看大哥马甲上，是大嫂以前跟大哥的约法三章。"

"希望大哥大嫂幸福下去!"

"还用你说，大嫂为了大哥放弃了自己以前的身份和家产，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大哥强起来求婚，一定会幸福的。"

人群的另一边渐渐散开，一顶大红轿子由八个人前后分抬着，移了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

男人引着女人走到轿门前，一只手轻轻托着方宁的手，另一只撩开轿帘。

“请”，男人说。

女人进了轿子，男人转身上马，带着轿子向广场外行去，轿后跟着的侍从手中持着竹篮，不停从里抓出东西，往外甩着。

“大哥今天喜事，请大家吃糖。”

队伍朝着袁公馆行去，消失在了街头。

广场上的人们吃着喜糖，望着空中不停爆炸的烟花，心想，今年的元宵过的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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