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嗣原名马植,是幽云地区汉人,虽然官至光禄卿,但他始终认为自己是“宋人”,而非“辽人”,一直伺机归附宋朝。
政和元年(公元1111年),宋徽宗派遣郑允中、童贯出使辽国,对收复幽云极为热心的徽宗,赋予童贯打探辽国虚实的秘密使命,“是时,童贯奉密旨,使觇视其国。(1)”
宋朝使团的到来,让马植十分高兴,他秘密拜见副使童贯,高谈收复幽云,童贯大喜,把他带回宋朝,并推荐给宋徽宗。
马植献上收复幽云之策,“女真恨辽人切骨,而天祚荒淫失道,若迁使自登、莱涉海,结好女真,与约攻辽,其国可图也。(2)”宋徽宗龙颜大悦,赐其姓赵,由于之前童贯已为他改名为李良嗣,故马植的名字从此变更为赵良嗣。
关于赵良嗣归宋的时间,至今尚有争议,除了政和元年外,还有政和二年、政和五年的记载,如果后两个时间记载准确的话,赵良嗣归宋则与童贯无关。
有些书籍和文章中称赵良嗣向徽宗提出联金灭辽的策略,这种说法并不准确,因为无论赵良嗣是哪一年归宋,他面见徽宗之时,阿骨打尚未起兵反辽,更遑论称帝建国了,何来联金之说?
赵良嗣生长于辽国,深知长期遭受压迫女真人深恨辽国,献上联合女真人夹攻辽国的策略倒在情理之中。
宋朝人对女真人并不陌生,早在北宋开国初期,就已经与女真人频繁来往。
宋太祖建隆二年(公元961年),女真人到东京进贡名马,此后,陆续前来朝贡,建隆四年,宋太祖为鼓励登州沙门岛的居民组织船队运输女真人进贡的马匹,特意免除他们的赋役,并且对他们返回时运送的木料也免除抽税。
诏曰:登州沙(门)岛土居人户深在海峤,皆出王 租。比闻自备舟船,般载女真鞍马。眷言劳役,宜示矜蠲。应所纳夏税曲钱及沿纳泛配诸杂物色 并州县差徭,今后并与放免。其渡马回般上木植,自前州司多令抽纳,亦并除之。(3)
女真人每年向宋朝贩卖的马匹大约一万多匹,成为宋朝重要的战马来源之一,“旧日女真卖马,岁不下万匹, 今已为契丹所隔。(4)”
宋太宗时期,女真人继续朝贡,引起辽国不满,辽国在海岸边设置400余里的封锁线,并派9000余人的部队驻守,切断女真人朝贡之路,“契丹怒其朝贡中国,去海岸四百里立三栅,栅置兵三千,绝其朝贡之路。(5)”
女真人渡海来宋朝,请求与宋朝出兵相助,攻破辽国的封锁线,但刚刚经历了雍熙北伐惨败的宋太宗,不愿为了千里之外的女真人和辽国继续开展,仅下诏嘉奖女真人,不肯出兵。
此举引起女真人不满,从此倒向辽国,不再朝贡。
宋真宗时期,女真人恢复朝贡,通常和高丽使者一同前来,到了宋仁宗天圣年间,在辽国的压力下,女真人断绝与宋朝的关系,不再朝贡,“自天圣后,役属契丹,不复入贡。(6)”
朝贡期间,一些女真人渡海归附宋朝,部分壮年男子甚至应募加入禁军,史籍记载:“承前遣使取内外军中疲老者,咸给俸粮之半,以 隶剩员,今可简阅使归农业⋯⋯内契丹、渤海、女真本外国人,停之虑无所归,可如其旧⋯⋯(7)”
可见,北宋禁军中不仅有女真人,还有契丹人、渤海人等等。
据当代学者统计:宋仁宗时期,北宋禁军共有2000余个指挥,其中少数民族士兵单独组成的成建制部队有11支,共31个指挥。(8)
宋神宗即位后,立志恢复幽云,招募人员前往女真,试图联合女真夹攻辽国,但没有结果。
所以当赵良嗣献上联合女真抗辽之策时,立即得到宋徽宗批准,不过,赵良嗣归宋之后,对辽国和女真人的最新情况也已无从得知,联合之事暂时搁置。
政和七年秋天,辽国汉人高药师、曹孝才等及亲属200余人因避乱前往高丽,遇到大风,被吹到宋朝登州,向守臣王师中讲述了辽国和女真战争的情况:“辽人以渤海变乱,因为女真侵暴,女真军马与辽人争战累年,争夺地土,已过辽河之西,今海岸以北自苏、复至兴、沈、同、咸 等州,悉属女真矣。”(9)
王师中不敢怠慢,立即将此事上奏朝廷,宋徽宗君臣在得以知晓辽国近况。
徽宗令王师中招募人员,以买马为名,渡海前往辽东,打探女真人虚实。
但募到这批人胆小如鼠,看到岸上女真人士兵往来巡逻,不敢登陆,返回之后,谎称女真人不纳,险被杀害等等,不过,他们的谎言很快被识破,徽宗震怒,将他们发配到远恶州军。
重和元年(公元1118年),宋徽宗令高药师带路,遣马政、呼延庆等人,第二次前往联络女真。
引用资料:
(1)《三朝北盟汇编》·卷一
(2)《宋史》·卷四七二
(3) 《宋会要辑稿》·食货十七
(4)《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一
(5)《宋会要辑稿》··蕃夷三
(6) 《文献通考》卷三二七
(7)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七七
(8)尤东进·《北宋禁军中的异族兵》
(9)《三朝北盟汇编》·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