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奥德赛10： 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探索者号与龟037

梦觉图像学073我在寻找自己的真实面貌，世界形成之前它已经形成

《读碑窠石图》第二种框定“位”的方式是运动。它以石碑的空白和画面右半部的虚空连接起来，使用一个运动着的框指示“位”，一个在时间和空间上可以移动的更大范围的位。它以石碑为起点，成梯形辐射出一个向外的、发散的、开放的场域，指向画面之外，指向时间之外。而且在这一梯形空间中出现的骑驴者起到了运动的指示作用，驴和行者是运动的实践者，行走在由石碑向外辐射的这条路上。运动性框住的不是一个固定的空间点，而是一条移动的路径，就像一段可以比拟庄子《逍遥游》的历程。

《逍遥游》从鲲鹏之化说起，一游于水一遨于天，《读碑窠石图》的石碑下驮于龟上冠于龙，亦是水中和天上的代表，龟龙对应鲲鹏。《逍遥游》中用花木虫鸟为喻进行小大、寿数、有用与无用之辩，李成亦使用石碑、枯树和行者，用材质的生死枯荣、大小比例关系、间距和形状来指示《逍遥游》论辩的这些内容。《逍遥游》的终点是“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读碑窠石图》的终点是行者遇见了无字碑，无己无功亦无名。

无字碑就是李成版的《逍遥游》的终点，也是“逍遥游”的过程。“逍遥游”其实是一个从人间世开始的艰难旅程，其中有德的内充，道的显现，知的遗忘，行的戒慎……这一切都是必须要走的路。李成的骑驴者象征了这一旅程的践行者，他从人间世而来，正行进在面向逍遥游的路途中，而且也遇见到了自己的终点——无字碑。

所以无字碑制造了一个凝固的位，是留给李太白的《侠客行》，给那些历史上被冲刷掉的以及没有留下痕迹的人，是给图像之外的读碑者；而间距和虚空制造了运动的位，是象征着庄子的《逍遥游》，是给以骑驴者为代表的践行者，是给无功亦无名的人间路。《读碑窠石图》用骑驴者和无字碑这组图式编织了“位”的对偶、固定的与移动的空间的对偶以及单点与路径这样三个层次：

1. 交叉对偶：枯树对行者，无字碑对虚空，《侠客行》对《逍遥游》。石碑有形、有边界和可见的空白对无形、无限、图像外的行者之路、历史虚空和观看空间；

2. 凝住与运动：无字碑以凝住的方式框住了时间和历史之“位”，石头的物质性也强调了凝住、固定的性质，而虚空的空间则以运动的方式构造了一个可移动的行动空间，这一“位”象征一段旅程，空间之气韵正对应于这一空间的流动幻化的特征；

3.单点与路径：石碑上的空位是向图像之外的虚空出发的起点；同时从移动空间构建的路径来看，无字碑又是行者旅程的终点，可以比拟“逍遥游”；而虚构的观看空间、行者的来路与归途象征了“逍遥游”的过程。

梦觉图像学074现实不承担有趣儿的义务，但不能不让人做出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