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记忆第二部(三)

三天后,李治祖孙二人的小船,载着乔装易容的楚华和包树篱,沿着青衣江直入太湖,然后又转入长江在江阴靠岸。楚华就要在这里弃舟上岸,包树篱已经决定陪同他前往东京。

楚华在登岸之前,又跪在李治面前,说:“爷爷,竹儿还是您的孙子,只是想去弄明白自己究竟是谁?也许我是钱楚华,是世子,也许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江南子民,不管是谁我也是您的竹儿。我活过来了,是梅子妹妹救活了我。我不会忘记,一辈子不会忘记,搞明白了以后就回来陪您打鱼。”

李治摸着楚华的头,说:“好孩子,你去吧,人总要知道自己是谁。”

楚华站起身,拉住梅子的手,说:“梅子,你等着哥。哥一定回来教你识字读书。”

梅子一向欢快的眼神里,有了一丝阴影,另一只手低着头玩弄手里的发梢,说:“哥,你走吧。梅子会一直等你回来。”

楚华跳上岸,又回头看看站在小渔船上的祖孙二人,然后对同行的包树篱,说:“包先生,我们走吧。”


他们的目的地是东京。

包树篱居然变卖了所有家产,要送楚华秘密前往东京,去见实际等于被囚禁的前吴越王钱俶,搞清楚他究竟是不是世子?其次,就是包树篱希望知道,吴越王还究竟想不想复国?如果希望复国包树篱愿意帮助楚华返回江南举起义旗。包树篱相信江南十三郡的百姓一定会拥戴世子复国。可楚华对复国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只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如果真是吴越王世子,也不想再去完成什么复国大业,倒是很想回到青衣江去,陪着梅子打一辈子鱼。几天下来,在楚华心里,爷爷和梅子才是最亲的人。


太平兴国四年的东京城,一派百姓安居乐业百业兴旺昌盛的太平景象。位于中原腹地的东京汴梁城,早在夏帝杼时,就已经在附近建都了,当初的名字叫老丘,立都232年。到了公元前8世纪,春秋战国时代,郑庄公在朱仙镇附近修筑粮仓,定名启封。魏惠王迁都大梁,这个大梁就是开封有史以来第一次建都。魏国在大梁建都,历六世136年。以后后梁、后晋、后汉、后周先后定都于开封, 称之为“东都”或“东京”。到了后周殿前都点检赵匡胤,在陈桥驿发动兵变立北宋,汴梁城成为历史上最辉煌的时代。已经逐渐成为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市之一人口超过百万。

楚华已经被包树篱找江湖上朋友易容了,变成一脸病容的中年汉子。他跟在包树篱身后一路走来在包树篱的不断述说中,对吴越国和大宋这些年的历史有了很多了解。他发现自己脑海中,那些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记忆虽然没有明显恢复,可自己大脑皮层深处的知识却正在被迅速激活,尤其是古文化与历史方面的知识,几乎已经恢复到了原来的水平。楚华是中文系高材生,无论是古汉语还是现代汉语和各种文学选,以及文学史都是非常出色的,尽管还是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谁?可已经得出一个结论,自己绝不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要证实这一点很简单,楚华已经恢复的知识明明白白告诉他,这个时代叫宋,又叫北宋。在经历了九个皇帝,一百六十七年之后,将要遭遇奇耻大辱,两个皇帝都被金人掳走,东京汴梁毁于战火。于是,看着这些巍峨壮丽的城池和富甲天下的繁荣,心里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滋味儿。


包树篱是个很有人脉的人,很快就找到了理想的落脚点。自己当年还在吴越王手下担任御史的时候,曾经交接了不少江湖朋友,吴越灭国之后,有不少人到了汴京。包树篱找到了一位江湖朋友,就在他开的茶楼里落脚了。茶楼这种地方好啊,看似乌七八糟,鱼龙混杂的紧,可恰恰就是打探各种消息的好去处了。

包树篱让朋友安排了楚华在后面歇着,自己在前面的茶楼里三转两转,就打探到了钱俶在东京城里的住处。包树篱让朋友照应着楚华,自己出门了,直奔东京城里的正北大街而去。那所谓的兵马大元帅府,就在这条正北大街上。


楚华在后面稍坐了片刻就呆不住了。他觉得整过容后的感觉非常不爽,便打了一盆洗脸水把涂抹在脸上的东西都洗干净了,顿时心里舒服了许多打算出去走走。在楚华看来,这个东京城里不再会有人错以为自己是什么“世子”了。在楚华的心里,始终不相信自己就是吴越王的世子。楚华想去外面走走,或者会让自己想起更多的东西?

这座茶楼位于汴梁城东南角,也是个锦绣繁华之地,门口就有个挺大的市场。茶楼叫个来宜春,老板是曾经的江湖人士,人称琴心铁胆。本姓铁,单名一个剑字。成名暗器就是整天托在手上的两个大铁球,又喜欢弹琴,故而得了这么个雅号了。铁剑不知道楚华的来历,虽说得了包树篱的关照,也不过以为多关心一下饥饱冷暖而已。

看见楚华要出门,就多问了一句便不去阻拦了。

“你要出去?”

楚华点点头,说:“去外面转转。”

“好,别走远了。你初来东京城地面生,走远了找不着路。”

“嗯。”楚华一边答应,一边走了出去。


楚华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

过来一个小丫鬟模样的姑娘,拦住他问:“公子留步。”

楚华止住脚步,望着那小丫鬟,说:“小姑娘是叫我?”

“不是我叫你,是我们小姐。”

“你们小姐?那请问,小姐人在哪里?”

小丫鬟抬手一指街边,一座雅致的小门脸的二楼。在一扇窗户口站着个女子,27、8岁的模样,用一把团扇遮着自己半张脸。看见楚华抬起头,便用手上的团扇朝着他轻轻招了招。

楚华居然鬼使神差地跟着那个小丫鬟,走进那个小门脸,跟在小丫鬟后面,一直走到了二楼。那小丫鬟推开门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楚华没有多想跨进门去。

站在窗口的那女子转过身来,楚华不由呆住了。他觉得这个女人怎么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一种在前生来世都认识的感觉。

“公子请坐啊。”那女子离开窗口,站到了圆桌前面。

楚华走过去隔着桌子呆呆问了一句:“这位小姐请我上来,是有事儿吗?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女子微微一笑伸手拉住楚华的手,说:“现在不就认识了?坐下吧。”

楚华依言坐下来,女子便坐在了对面,又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小女子姓卓,名韵彩。公子尊姓大名可否相告?”

“卓韵彩”楚华心里总觉得这个名字,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我姓李,叫李竹。”楚华本能地还是用了李竹这个名字。

“原来是李公子。看起来李公子不是东京人士吧?那就一定不会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卓韵彩的话让楚华更加感觉十分意外,便摇摇头随口问:“那就请卓小姐赐教。”

“我这个地方叫丝竹坊,来我这里的公子王孙,都是来听我唱曲儿的。我们这种女人又叫艺妓,其实就是个卖笑、卖唱的。”

楚华“腾”地站起身,说:“青楼妓馆?”

卓韵彩却一点不在意也站起身,在楚华肩头轻轻一按,说:“李公子,丝竹坊确实算个青楼妓馆,可我卓韵彩却是个卖艺不卖身的干净女人。今天我是在窗口看见李公子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觉得公子像极了韵彩的弟弟,这才叫小丫鬟冒昧相约。若是公子怕在此玷污了身份就请即刻下楼去吧,韵彩不敢相留。”

楚华听了卓韵彩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话,深感有些无地自容。连忙拉住她的手,很诚恳地说:“真是对不起,是我冒犯了卓小姐。既然如此坦直,我也应该如实相告才是。”

“哦,那就请坐下慢慢说吧。”

楚华和卓韵彩重新落座。

楚华便一五一十把自己失忆后,被李治祖孙相救的事儿说了出来,不过没有把包树篱认定自己是吴越王前世子钱楚华的事儿,告诉卓韵彩。听完了楚华的叙述,卓韵彩沉思起来。

然后笑着问:“这么说起来你并不姓李?”

楚华点点头,说:“我想不起来自己是谁,答应给梅子做哥哥,就姓了李。”

卓韵彩笑得更甜了,说:“我想认下你做弟弟,你是不是也肯姓卓?”

楚华爽朗大笑,说:“我反正不知道自己是谁,如果姐姐愿意,我认了姐姐就是。”

“太好了。”卓韵彩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把抓紧楚华说:“你再叫我一声‘姐’。”

楚华大大方方地叫道:“姐。从今而后,我就是你弟弟。”

卓韵彩喜极而泣连声答应:“好兄弟,好弟弟。姐姐终于把你找回来了。”

楚华见她流泪有些慌了,连忙站起身安慰:“姐,别哭啊。”

卓韵彩摆摆手含泪笑着说:“姐姐不是哭,是笑出来的眼泪。兄弟,你坐下。听姐姐也把身世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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