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果然是个艳阳天,难得的温暖阳光洒在山间、湖面、松林,竟然有些刺眼。
第二天早起,阿莫吃完早饭,出门一个小时,带回了一个沉重的作战肩包,然后扛上渔网,拎着网兜出发,这是固定的“赶湖”时间。
“阿莫……不如去摘野果吧。”
“捕鱼。”
“那我和波轮去摘果子。”
“捕鱼。”
“嗯。”
“吱!吱吱吱!”
波轮的抗议被无视,于是,娜拉开开心心地攥着阿莫的手出发,灰松鼠垂头丧气地拖着尾巴跟在后面——有条“水老虎”捣乱,捕鱼效率下降很快,两小只积极性明显不足。
“波轮,跟上。”
“吱……”
松鼠精神一振,立即窜上娜拉头顶,迅速在金色卷发中间做了个窝。
“讨厌的臭老鼠,早晨刚梳了头发!”
“吱……吱嘻嘻……”
蓬松的大尾巴勾住娜拉的脖子,摇摇晃晃地像条大围脖,灰松鼠从“窝”里探出头,得意地用鼻子蹭着娜拉的耳朵尖儿。
“格格……好痒……”
阿莫微微侧头绷脸,波轮立即老实起来,迅速跳到娜拉的肩上,正襟危坐充当起“瞭望哨儿”。
很快就到了最近的捕鱼点,一网两网三网,满满的收获,收鱼。紧接着第二个地方,一网,完美暴击——收鱼。
昨天夜里,阿莫已经在“梦境”中侦查过地点,湖面那么大,“水老虎”不可能时时刻刻盯住每个鱼窝子,扩大了“梦境”范围以后,六个偏僻的地点被标注出来。
与娜拉和波轮的惊喜不同,阿莫并不意外,昨天的“梦境”里,“水老虎”的动态一目了然,没有吃到“酒苹果”让它一夜都没睡好,感觉到浅塘里的危险,又让它觉得受了个“暴击”,让它整夜都在暴躁地发泄。
其实并不奇怪,“水老虎”曾经以为已经摆脱了宿命——可利湖是它的领地,它迟早会成长到能杀死成群结队变异候鸟的地步。
但是在意识到浅塘的危险以后,它慌不择路本能地逃离,回到安乐窝以后,“水老虎”才明白自己毕竟还只是一条“鱼”……
虽然不知道“水老虎”折腾一整晚的原因,但是阿莫也明白:它今天不会有精力来骚扰三小只的捕鱼。
日上三竿,似乎有心灵感应一样,阿莫收回渔网。果然,“水老虎”这时候才迟迟在附近出现,懒懒地巡视一圈……慢悠悠游了过来。
娜拉紧张的小脸,不由自主又提了起来。
“吱吱吱!”负责警戒的灰松鼠,迅速从女孩的肩膀上跳下来,两只前爪抓住她的裤管,使劲儿往岸边拽。
“波轮,别怕。”小女孩拎起灰松鼠的大耳朵,把紧张不安的波轮按在自己肩上。阿莫轻轻侧了侧头,用狭长的黑眼睛观察了一下两小只,果然只有经历事情才能真正长大。
“水老虎”用蒲扇大小的尾巴划着湖水缓缓游过来,奇异地在水里竖起身体,覆盖身体的蓝灰色鳞片,如同蜂鸟的翅膀般诡异地扇动。
它停在一簇高达两米的枯黄芦苇荡边,和阿莫对视。两条一米长的银灰色触须,如同双臂一样张开,在湖面上转着圈滑动,所过之处芦苇杆如同刀割一样被切断。
阿莫微眯着狭长的黑色眼睛,直视“水老虎”巨大的鱼眼,慢慢蹲下,把作战肩包里的东西倒出——一大堆散发着酒香味儿的野苹果,有几粒还沾着浅塘里的藤蔓叶……
“水老虎”不屑地吐了口水,水花如同喷泉一样在湖边散开,把湖边的淤泥掀起了卡车大小的一整片。
“扔给它。”
“嗯。”
娜拉虽然疑惑,还是捡起地上散发着酒香味儿的野苹果扔进湖里,“噗通、噗通”溅起小朵的白花。“酒苹果”飘散在湖面,发出醉人的香甜味儿,在中午明媚阳光的直射下,如同颗颗闪亮的红宝石。
三米长的变异鱤鱼狠狠地吸溜了一下腮帮子,“咕噜”吞下了口水,清晰可闻。但是它的眼睛并没有离开阿莫,也没有理睬漂浮在湖面的“酒苹果”,扁平的大嘴像雨果医生一样咂了咂,似乎非常不屑。
然后它深深地盯了阿莫一眼,转身“咚”地一声砸向湖水,迅速消失不见。
正当阿莫准备微微翘起嘴角的时候,靠近岸边的湖水里忽然伸出一只蒲扇大的鱼尾,在湖底一卷一挑,“呼”地一声巨响,一坨污泥和着湖水飞快砸来,粘在男孩的头上……
“啪嗒!”阿莫一愣间,漆黑的污泥就盖在了头上,一股腐烂的臭味从头顶传来。
“……”阿莫无语,伸手剥掉了头上的“帽子”,舀一捧湖水洗干净。侧目向右边一看,果然,“水老虎”藏在一簇芦苇从里,铜盆大小的头潜在湖面以下,一对可恶的鱼眼望了过来,分明透着促狭和笑意。
原来你是这样的鱼!!阿莫狭长的黑眼睛幽幽地看了过去,“水老虎”觉得头顶一凉,迅速缩头转眼消失——这次才是真的走了。
“嘎……”
“吱吱……”小女孩和灰松鼠先是惊愕好笑,紧接着急刹车。
“走吧。”阿莫绷脸,收起56式军刺和渔网,背好作战肩包。
“嗯。”
再次出发,下一个鱼窝依旧有大鱼,“水老虎”没有再出现。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家”。路过距离地道口50米的小溪时,阿莫带着娜拉和波轮来到布置“酒苹果”的浅塘,解除了陷阱。
拨开浅塘里的水草和藤蔓叶,从石缝间拔出了五十多根乌黑的长刺,那是变异大耳刺猬的尾刺;顺着水底的花岗岩缝隙,摸出了三团细线、两把切骨刀和一捆绳索,掀起了两条专门为“水老虎”编织的细网,装进作战肩包。
浅塘里就像从来没有过“酒苹果”,清澈而干净,那是阿莫从卡伦山的苹果林里搬运来的;倒塌的三丛灌木已经消失,那是用来阻挡水流和视线的“道具”;酒香味儿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不见。
娜拉和波轮惊奇地看着阿莫忙碌,这些物品从来没有见过——这段时间,每天夜里阿莫都会准备制作陷阱的“道具”,但是小孩子要保证睡眠。
“阿莫。”
“嗯。”
“那条傻鱼还会来嘛?”
“会的。”阿莫想了想,似乎卷发里还有点淤泥的臭味儿,“万物霜天竞自由”,这只是小小的交锋而已。
对于“水老虎”来说,宿命是无法摆脱的枷锁;
对于阿莫来说,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宿命。
——对于所有人来说,只要有缘分遇到,那就是因果牵扯,必然会有“恩怨情仇”,而这四个字又会延绵一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