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大事就要冒大险之绝处逢生

上文说到因开禁闱赌而引起的弹劾风潮，规模远超张之洞的预期。张之洞意识到现在需要做些什么，否则任其发展有可能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

张之洞写了一份禀文将开禁闱赌的前前后后写清楚，并准备两份清单一份是闱赌所得收入的各项去路，一份是澳门办闱赌缴税存单。这些材料准备好后，张之洞派其学生杨锐去北京当面交给军机大臣张之万。张之洞知道解决此次弹劾风暴的关键还是在北京，在于慈禧的态度。

张之万是张之洞的堂兄，他们两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张之万自然会倾力相帮。同时军机处的另一个大臣阎敬铭很欣赏张之洞这种敢于任事的风格。之前阎敬铭在为湘军筹粮筹饷时，也引起很多人不满，但他在所不惜，最后他以保障有力的战功，赢得能员干吏的美誉。阎敬铭看此时张之洞的处境如同自己当年一样，对张之洞开禁闱赌很理解。

阎敬铭认为此事最大的难点在于闱赌是朝廷曾禁止过，又有前粤督英翰因开禁闱赌被撤职的先例。这也是攻讦者持有的最有利武器。阎敬铭决定从国史馆调来英翰的档案详加研究。

世上的事情，耳听传闻与扎实详究，这二者所得的结果是大不相同的。原来粤省的闱赌，朝廷并无禁止的明文，可以查到的依据是咸丰十一年时任两广总督劳崇光关于闱赌的一道奏疏上的朱批：“粤省闱姓作赌，扰乱民间秩序，助长侥幸求利之风，应予以禁止。”这道朱批的时间是咸丰十一年八月初九。八月初九是阎敬铭在武昌城接到咸丰帝宾天的凶问。这道朱批显然不是咸丰皇帝写的，而是那时正执掌朝廷大权的肃顺的命令。

至于英翰因开禁闱赌被撤职也是于事实大不相符。事实是因有人参劾英翰受贿，英翰自己上疏朝廷称禁赌不利，申请调离两广。英翰后任乌鲁木齐都统，死在任上，御祭文满篇称赞，无半句提到闱赌一案。

有了这两个信息一可以免去张之洞被人攻讦公然违抗朝廷禁令的帽子，二可以获得慈禧的支持，慈禧一直对肃顺很是厌恶，只要肃顺支持的就全部推翻。目前的问题是由谁出面向慈禧奏明这一情况。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醇王。但醇王是知道慈禧在弹劾风潮中不表态的用意的，何况醇王向来不敢拂逆慈禧的意思，要让醇王主动为张之洞向慈禧进言，还需要好好劝劝醇王。

正巧醇王也正在为新组建的海军衙门没有足够的经费而犯愁，张之万便以由张之洞带头从闱赌收入中拿出三十万两捐给海军衙门为条件，换取醇王在弹劾风潮中的鼎力相助。慈禧得知禁止闱赌是肃顺代笔真相后，立即改变了态度，弹劾的奏折也就悄无声息地淹没了。一场即将掀起的滔天风浪也就平息下来。

张之洞有了闱赌所得的庞大银子，大事真是好办多了。新式军队广胜军的洋式操练更加起劲；黄埔船厂也开工了，小战船也造出来了；水陆师学堂也办起来了；军火厂的机器也运来了，开始安装。张之洞不但办洋务，也注重办中式学堂。他认为泰西的学问要学，但那只是为富庶、致强大，至于世道的整治、人心的华育，还得靠中国的经史诗文，这才是根本。因此张之洞又特意拨出经费新建广雅书院。

正当张之洞在广东的洋务运动如火如荼之时，全国范围内一场关于是否修建铁路的争论也在激烈地进行着。张之洞在这场争论中又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呢？请看下篇《张之洞与李鸿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