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三部曲(一)

        “那个坐在我床上喝着啤酒的女人,送了我一双女式的鞋子”



          事情发生在我从公司辞职后的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吵醒的我,在半梦半醒之中,伸手要去关掉闹钟。

  “奇怪,我记得昨晚睡前手机是放床头的。”依旧闭着眼睛,伸出手在床头柜摸索的我,始终摸索不到手机,甚至好像连床头柜都摸不着。

  在历经了五六次的摸索,找不到手机关闭闹钟声的我带着一丝压抑的烦躁张开了双眼,望向床头寻找手机的位置。

  手机安稳的躺在床头柜上,而我的手距离手机也只有不到五厘米的距离。

  “这么近,刚刚为什么没有碰到。”我压抑住内心的烦躁和困意,伸手一抓,却发现手心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我以为是眼花了,又伸手抓了几次,结果手都没有触碰到手机的触感。

  舌头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出现了一些状态,手掌呈现出光泽的白芒,而原本累赘的肥肉好像消失不见了,身体变得很轻盈,最重要的是,当我抬头往下看时,我发现了身下还有另外一个我。

  “梦境?死了?”我在脑海里反复的想着,原本空空如也的脑袋,也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我抬头望向了挂在墙头上的日历,十四号没错。一旁的钟摆,秒针正常转动,时间也跟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一致。

  时间在走动,日历上还有我撕碎残余的纸片,说明我还没死,至于梦境。

  我使劲的掐了自己一下,嘶,好痛。如果是梦境这未免太真实了,真实的痛觉,还有我一直塞着耳塞,从完整没听过的隔壁邻居的小孩弹奏着天空之城的乐曲。

  这一切到底怎么了,我望向床上的那具身体,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每个微小的细节,脖子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脸部平静,也没有任何出血的地方,最诡异的在于身体的呼吸依旧正常,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沉睡的人。

  我仔细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被撕毁的日历还在垃圾桶里,吃剩下的炸鸡跟喝不完的啤酒也还扔在地板上,昨天拿出来看的鞋子,也放回了远处了,对了,鞋子?鞋盒上面怎么还有一双女式鞋子!

  对了,我昨晚是跟一个朋友在一起吃炸鸡喝啤酒,然后朋友说想看我的鞋子,我把鞋子拿出来了,后面朋友说,朋友说…

  头有点痛,我用手揉了揉头,突然一丝凉意从贯穿我身体。

  不对,我来这座城市已经快两年了,一直都是自己生活,根本没有任何朋友,更别提女性朋友,那昨晚那个人是谁。

  我有些后怕的看着鞋盒上的那双女式鞋子,感觉有些熟悉,但说不出在哪里见过它。

  “或许手机上会有一些线索。”我这样想着,伸手要过去拿手机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办法拿起手机,一脸苦恼的我转过身去,才发现窗帘一直是关着的,这时我才想起昨晚灯是开着,没有关掉的。

  正在我走向窗户边要拉开窗帘,突然一个激灵让我的手一缓。

  我想起来了,这窗户后面好像有一个人。

  准确的来说,好像是一具尸体。

  昨晚我拿着炸鸡跟啤酒,回到了家里,在我从浴室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我发现有个女人坐在我的床上,喝着我的啤酒,而原本被打开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拉上了。

  “你是谁?”

  那个自称蕾拉的女人,在听到我的充满颤栗的话语后,笑着拿起手上的啤酒,邀请我过去喝一杯。对于莫名其妙出现在我房间的人,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报警,但不知为何,昨晚我像是喝了迷药一般,那个女人说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

  我将伸出去的手收回,沉默的看着黑色布调的窗帘,我想起了昨天那个自称蕾拉的女人对我说了什么。

  她要我杀一个人。

  我只记得当时喝醉酒后的我,好像有着些许自我意识,我拒绝了蕾拉的要求。她看起来很诧异,似乎在疑惑为什么我没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不过她很快的转移了话题,说要看我摆在暗格里,那双黑乌金的鞋子。

  我似乎又没办法抗拒她的要求,毫不犹豫的从暗格里拿出鞋子给了蕾拉。现在回想起来,我才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鞋子放在暗格里面,除了我自己根本没人知道,蕾拉是从哪里知道的。

  蕾拉看完黑乌金的鞋子似乎很满意,但没有要拿走的打算,又重新还给我,然后她脱下了她那双鞋子,还告诉我了,告诉我什么了,可恶头好痛,根本想不起她到底说了什么。

  我抱着头蹲了下来,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头,起然后一阵风突然从后面传来,窗帘被吹起,我抬头望去,舌头舔着干燥的嘴唇。

  窗帘后,根本没有尸体,蕾拉骗了我。蕾拉昨晚临走之前,告诉我不要拉开窗帘,窗帘后是死者的墓地。

  “我被骗了?”我下意识这样以为。

  直到头疼缓和一些,我站起身来,突然发现身后的风被什么阻碍着,等不及我回头查看,有一双手悄悄的搭到我的肩膀上,我吞咽了一下口水。

  “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看窗帘后面了吗?”有些陌生但熟悉的女声。

  “你是蕾拉?”我硬着头皮问道,我可以感受到她尖锐的指甲已经触碰到我脖子的喉结。

  “蕾拉?那个女人,早就死了。”女声轻声的笑道。

  “那你是谁。”我双眼只能看向被风吹起的窗帘后的画面,一双白净的双脚若影若现。

  “我是谁,你一个将死之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那个女声说完,便将指尖刺入我的喉结。

  “你是杀了蕾拉的人,你就是那个终结者。”我忍着剧痛喊了出来。

  我终于想起来了,蕾拉对我说的话,还有她要我杀的人。

  “不要沉迷隔壁弹奏的乐曲,她是专门收割灵魂的终结者。”蕾拉双手抱膝,无助的望向窗帘后,“也不要去拉开窗户,那里是死者的墓地。”

  “如果可以,帮我杀了那个终结者,你的那双黑乌金的鞋子可以让你从灵魂出窍的状态回归到现实。”蕾拉是这样对我说。

  我拒绝了蕾拉帮她杀掉终结者的请求后,蕾拉最后将她的鞋子留给我。

  “只有灵魂出窍,才能引来终结者,并杀了她,这鞋子,我应该用不到了。”蕾拉最后亲吻了我,然后走了。

  “想起来了?”终结者将指尖从脖子慢慢移开。

  “你就是隔壁那个弹奏钢琴的女孩,也就是终结者,你为什么要杀了蕾拉。”我用手捂住脖子流出的血,事情到了这一步,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杀了终结者,或者回到现实。

  但是鞋子被我放在暗格里,离我太远。我身边也没有什么利器,可以对终结者产生伤害。

  “她自不量力的想要挑战我,当然只有死路一条。”终结者松开了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我反抗,然后慢慢的走到我面前。

  果然是隔壁那个经常弹钢琴的女孩。

  看到我一脸平静的模样,终结者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你全部想起来了。”终结者冷哼道,“浪费我的时间。”

  “想起什么。”我察觉出一丝不对劲问道。

  “没什么,看来你终究难逃一死。”终结者说着将双手掐住我的脖子,我努力的反抗,却发现始终挣脱不开,缺氧的痛苦还有脖子上的伤口,在刺激着我的大脑,直到后面的风突然大起,将整个窗帘都吹散开来,我看见了窗帘后的死者。

     蕾拉。

  看着蕾拉的脸,我终于都想起来了。

  蕾拉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直到前两年,我检查出了癌症,医生说是良性的机率只有不到万分之一,选择治疗运气好,可能苟延残喘几年,运气不好可能当场就挨不过了。

  “放弃治疗,我还能活几年?”

  “两年。”

  最终蕾拉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她当然希望我去治疗,但我不想。我跟蕾拉分手了,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她,带着她送我那双黑乌金的鞋子,到了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找了一份兼职,在这个地方活了下来。

  直到三个月前,蕾拉找到我了,她说她找到方法可以治好我,可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深陷癌症的病痛之中,根本没办法跟她走,她陪伴在我身边一个月,直到隔壁搬来了一家人,那家人的小孩每天都会弹奏着天空之城的乐曲,像是在抚慰我的心灵,我的意识一天比一天不清楚,直到有一天蕾拉让我带上耳塞,让我不要在听隔壁的乐曲,还说她一定会救我的。

  然后蕾拉就走了,最后我只记得有人让我带着耳塞,不要听隔壁弹奏的歌曲,然后我昏死过去了。

  等我醒来以后,我发现我身体变好了,但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去兼职的店里,老板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我才知道我三个月前已经提交了辞呈,但我完全不记得有这一回事。

  然后,接下去的一个月,每个见到我的人,都会很诧异的眼光看着我,还有人问我,“以前跟在你旁边的那个女人呢?”

  我不记得了,所有人问我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直到有一天我在家洗澡完,看见了一个女人坐在我床上喝我买来的啤酒,我觉得很熟悉,但我确认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她说她叫蕾拉,她希望我可以跟她一起杀了一个叫终结者的人,我拒绝了。

  对,我现在想起来了。

  三个月前,蕾拉说过她找到可以救我的方法,那就是找一个叫终结者的人,一命换一命,蕾拉要用她的命,换我的命,被我拉住了。

  然后蕾拉说她不会让我死的,她要找终结者谈条件,只要条件能成,我们两个都能活。

  “没错,蕾拉找到我,我看她那么可怜,便答应她,只要她能杀死我一次,我就让你活着。”终结者似乎能读取我内心的想法,残酷的说道的,“相反的,如果她杀不死我,被我杀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其实,是你害死了蕾拉的。”终结者似乎很满意我的愤怒,又接着说道。

  “我”我咬牙想说话,却被终结者紧紧捂住了脖子。

  “如果你答应她一起来杀我了,你们可能就都不会死了,一个等死之人,是没有资格继续活着的。”终结者轻叹了一口气,“死吧。”

  黑暗最终席卷了我的眼瞳,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放弃治疗的机会,间接又害死了爱我的蕾拉,人生真是讽刺,我以为我的离开能让蕾拉过上好日子,结果到头来,又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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