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时的啤酒

昨天上午和朋友打完网球，从会所出来。恰好遇着暴雨，所以就近去图书馆对面的一家披萨小馆吃点便饭。

这家披萨店开了很多年，原来在后面小区里又开辟了一家，真是别有洞天。披萨还是原来的味道，不能说惊艳吧，起码无功无过，中规中矩，对得起“Pizza”这个名字，对得起它的发明者马可•波罗。

我看了一会儿菜单，想点一份意大利面吧，总觉得自己也能做得满好吃，其实意面没什么技术含量，点一个汉堡吧，又觉没有把握，会让自己忧心忡忡，如置身危险出没的丛林里。

想来想去，决定点一瓶青岛啤酒来配披萨，他们这家店没有太多其他的啤酒选择。最近经常翻看久住昌之的书，他是《孤独的美食家》的作者，也是个啤酒狂人。

他在各种场合都要来杯啤酒，为了庆贺初夏的到来，他要点一杯沁着凉意的啤酒配中华凉面，为了驱散旅途的劳累，他要点冰啤酒，反正总是给喝冰啤酒找各种理由。

日本人好像对啤酒情有独钟，新井一二三甚至有一本散文集《午后四时的啤酒》，在我案头。

青春就是大口大口喝啤酒的年纪啊，在我的身体里，和啤酒有关的味觉记忆是一座滨海城市，丰富立体的白色泡沫升腾着清凉。

我已经有几个世纪没喝青岛啤酒了，被久住昌之这家伙勾起了欲望。好吧，我也来杯沁着清爽感受的啤酒吧。

青岛啤酒的话，就像是冰海沉船里的一根浮木，实在不行，搭住它总是不会错，不至于让你绝望至死。

从容不迫地喝下一口，中规中矩的味道，不觉得特别佳，但总算也没有毛病吧。

当披萨端上来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啤酒冲刷着芝士浓郁的馥香，就像潮水进进退退。吃一口香脆的薄皮披萨，回味着鱿鱼、金枪鱼的海鲜味道，再喝一口冰啤，就像远远看见，丝滑的潮水淹然来袭，吞没一切。

然后，再吃一块番茄鸡肉披萨，感受另一种不同的鲜美氛围，两种不同口味的披萨交替着进行，犹如一会儿在大溪地海岛徜徉，一会儿来到墨西哥仙人掌出没的沙漠。

上海的暴雨开始肆虐起来，门口进来了更多的客人。配着冰爽的啤酒，欣赏着瀑布般的雨景，真是相得益彰。

组合，美食的精髓在于组合两字。

你看这啤酒和披萨分别端上来的时候，都是最为司空见惯之物，平平无奇，可是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亡命天涯的雌雄大盗一样，谁都离不开谁，注定要跳舞到世界末日这般难以分开。

此刻，雨后初霁，恰逢夏至未至的清朗，微风播送着舒爽，有飞鸟掠过枫叶。

此刻，Jean Ferrat的《大山》又不经意地袅袅散开，居室里两只猫都进入了梦乡，有吃了一半的橘子在案头，就像孤岛上的橘黄色的灯塔。

此刻，昨夜拾起的那朵花，在梦想的花园蔓延，飘渺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