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的组合

诗离不开意象,意象是构成诗的意境的基本单元。一首诗中一般不可能只有一个意象,而是若干意象的有机组合群。那意象的组合,都有哪些方式呢?听起来抽象,但细想并不抽象。我们用最通俗的方法去理解它就可以了。

意象组合的概念
意象组合,就是按照一定的美学原则把若干个意象有机地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密集而精致的意象群,使它们产生隐喻、对比、反衬、递进、象征等艺术效果,通过一系列意象组合让读者在脑海里呈现出一幅幅生动鲜活的画面。

我们知道“一切景语皆情语”,因为意象本身就自带情感,或有象征意义,所以意象组合它的特点也自然渗透自己的感情色彩。或悲或喜,或忧或伤,或咏叹、赞美,或贬斥、鞭挞。

诗的意境不仅仅依靠意象本身,还决定于意象组合的方式,决定于意象的结构。
诗词里单个的意象是靠着意象结构把它们组合到一起的。组合成一起以后,就显示出一种新的审美指向和审美意味。在这种意象结构当中,单个的意象互相作用形成一个新的美学上的整体。如果不讲意象结构的话,意象是散乱无序的,会影响诗词艺术的完整性和有机性,所以意象一定纳入一个有机的意象结构当中。
当然,在意象结构当中,单个的意象的一些属性会消失,一般会重点突出这些意象的某些方面的属性。
如杜甫的《狂夫》

万里桥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沧浪。
风含翠篠娟娟净,雨裛红蕖冉冉香。
厚禄故人书断绝,恒饥稚子色凄凉。
欲填沟壑唯疏放,自笑狂夫老更狂。

颔联“风含翠篠娟娟净,雨裛红蕖冉冉香”两句,把四个意象:风,雨,翠竹,红蕖,有机的结合起来,风含翠竹净,雨裛红蕖香。在欣赏完景致后,重点字落在了“净"和“香”两个字上。这正是作者借竹的净,莲的香,这两个特征属性,来表达自已受打击挫折后而不失落的心态,有出尘不染之意。

由此可见,意象与意象的关系不是简单的相加,是意象和意象在一个意象结构当中产生了一个新的审美属性。这有些像电影的蒙太奇手法,一个钟表,和钟表相配的,如果是不同的景物的话,就会让人产生不同的联想,比如说镜头一会儿钟表一会儿火车,观众看后感觉是提醒火车就要开了;如果镜头一会儿钟表一会儿机床,暗示观众加紧生产;一会儿钟表一会儿炸弹,恐怖分子,炸弹要爆炸。

在意象结构当中,意象与意象的关系不是简单的相加,而是在意象结构当中相互作用,形成一个新的审美整体。赫尔姆:“两个视觉意象构成一个视觉和弦,它们结合而暗示一个崭新面貌的意象。”意象和意象,单个的意象,他们的属性可能相差很远,但是在一个有机的意象结构当中,他们能形成一个完整的艺术整体。
意象和意象,单个的意象,他们的属性可能相差很远,但是在一个有机的意象结构当中,他们能形成一个完整的艺术整体。

再如温庭筠羁旅之作《商山早行》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
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商山早行》系晚唐著名诗人温庭筠的作品。这是一首五律,描写了旅途寒冷凄清的早行景色,字里行间流露出游子在外的孤寂之情和浓浓的思乡之意。我们重点分析一下。

整首诗正文虽然没有出现一个“早”字,但是通过霜、茅店、鸡声、人迹、板桥、月这六个意象,把初春山村黎明特有的景色,细腻而又精致地描绘出来。此诗因艺术水平很高,而成为唐诗中的名篇之一,也是文学史上写羁旅之情的名篇,历来为诗词选家所重视,尤其是诗的颔联:“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更是脍炙人口,极受推崇。

此诗颔联“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并置六种意象,一气呵成,意象之间逻辑联系被剪裁得一干二净,只剩六个名词,但这些意象蕴含丰富,富于启发性,能诱导读者发挥想象和联想,去补充和重现意象之间的逻辑联系。全诗以一种情感线索贯穿于六种意象之中,都渗透着羁旅愁思,组成一幅着墨疏淡、韵味深厚的“荒山早行图”,含蓄地表现出了道路辛苦,羁旅愁思,含不尽之意于言外。

元代马致远的小令《净天沙》中有“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的名句,如果追流溯源的话,不能不说其秋景图深得温庭筠这幅霜晨图之妙趣。

前人评论“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一联为“意象具足,始为难得”。这两句诗用十个名词构成,每字一个物象,合起来有无穷意蕴。这十个名词所表现的都是具有特征性景物,都表现出“早行”之“早”;写早行的情景,绘声绘色,如在目前。(“鸡声茅店月”,写旅人在茅店中闻鸡鸣而起身看天色,看见天上有月就收拾行装出门赶路;“人迹板桥霜”,原以为自己“早行”,谁知板桥上所积之霜上已有人的足迹 更有早行人)。

举这两个例子,意在说明意象组合的重要性。当然,意象组合有很多方式,后面再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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