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昧行


寅时起,掩门及出,星月当空,拾级而上,仰头见一拱门,石门横书“生慧”二字,不 禁莞尔,好一个生慧!入拱门,转而便至一门前,匾额上印刻三字“道德堂”,两扇古朴大门 矗立在前,推门入室,便有当年入达摩洞之感,似入无穷之门,游于广漠之野,寂兮,寥兮, 倒也确是无极之境了。

行走着......

行走在巨大的观、照、觉、知里,一瞬间进入了无垠空性。我成了这浩瀚无垠的空本身, 我成了这纯粹广袤的自由本身,所有一切万物在“我”这里熙熙攘攘,而“我”从未进入过 这时间流、空间流,时间与空间在“我”这里行进着,“我”意识到了时间与空间,”我”超 越了它,但又无所超越......

  今乃知: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菩提自性,本来清静

  但用此心,直了成佛


未生我时谁是我?

生我之时我是谁?

除了这灵明虚空,吾谁与归。 所以,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恍兮惚兮,入于不可思议境界,抬脚便将足下平地掀起,堆成一座石山,空中震动,响 彻乾坤,正惊异其间,惊奇于这霹雳巨响及切身感受到的震动,佛说稀有之法前的六种震动, 就是这个吗?突然,一念之间,放不下此道场,放不下在此道场中行三昧的人,若把这场内 地板给掀了,他们当往何处去?(原是小小慈悲心护了我周全)刹那,放下玩心,倏然间回 到现实之境。

茫茫然从口袋里拿出眼镜戴上,复又清晰地看到在前行走的人,抬头望向灯光处,唯有 寂默无言......

  实则,有何可放不下的?

  一切如是呈现,一切如实接受,和光同尘。

出结界,止语、温养此心,与阳光对视时,“见”到了此空间不在此空间,此空间有彼 空间,彼空间呈境像空间,境像呈现着境像,或平行、或对称、或交叠、或融合。幻界内的 一切是无垠的空间结构,无限的动态与静态,来来往往,异彩纷呈。

我曾经不明白,华藏世界为何可以多广到如此无穷不可测,也不明白目前科学已探索到 的极微世界的弦、波粒二象性、量子等的微不可感。实则佛陀已经把科学能探索到的一切物 理空间及还未探索到的宏观世界的空间结构概括完了,即“芥子纳须弥,须弥纳芥子”,而 将微观世界更细微的存在用“邻虚尘”三个字就概括无疑,精简到无法让人脑相信,不进入 到佛陀所说的那个世界,永远体会不到这层含义的深不可测。所有无穷多的空间都可以卷缩 在极小的尺度里,而极小尺度的空间里涵容了天地那么大的空间世界和生灵,奇点即无穷, 无穷即奇点,难怪我们从来不曾见过它们,也难怪古人会留下一句,三尺之上有神灵。

在《道德经》中,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已经将宇宙生成、演化、运作 及其状态,从古至今的一切全部涵容其中。所以道统文化即是华夏文化、中国文化,由道所 统摄、统揽、统一。道即是一,一即是道。道在虚无之中,涵容一切,俯瞰宇宙全貌,又如 水般化入日常生活,一滴水即是汪洋大海,汪洋大海即在一滴水中得以无限呈现,所以参悟 天地,即在日常生活,所以用心生活,“用心生活”即是三根普被、利钝全收的殊胜法藏。 华夏文化、华夏文字之精炼、之神妙,无以为叹。对一个东西解释越多,所得知越少。

道是虚无,道也妙有,道也平常。

所以,《易经》曰:“一阴一阳谓之道。” 所以,《阴符经》曰:“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所以,《黄帝内经》曰:“余闻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所以,......

远古道统传承的经典,都只围绕“道”这一个字在进行,也只需要围绕这一个字运行, 便足矣。这天地合一、阴阳合一、天体宇宙与人体宇宙合一,与道合一,此即为天人合一的境界。

那么,在心斋中我“见”到的埃及金字塔的五芒星(或六芒星)的结构简图,其实就是 宇宙之境的结构系统。那么,当年我在印度仁爱之家,第一天见到十字架上架着的 5 米高的 耶稣受难像,看到那 5 个伤口之时,一把刀瞬间刺入心脏,绞痛到差点昏厥,蹲在地上,大 口呼吸不能缓解的症状,与此同时,脑海中闪现的五角星,就是耶稣提示的信息,就是宇宙 之境的结构简图。那么,此次三昧出结界后,在阳光下看到的空间维度的镜像交叠在一起, 也就是这宇宙之境的结构系统。它们代表大宇宙与小宇宙的关系与结合,都是重生、再生、 转生的象征,是神性世界与物质世界的有机统一,而中国代表的符号系统则是太极阴阳图, 它们统统都在表述一个东西——道。

列子把这个宇宙生成论——无形本体道如何演化成万事万物的过程,进行了最为逻辑 思辨的说明:“圣人以阴阳统天地。夫有形者生于无形,则天地安从生?故曰:有太易,有 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气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 者,质之始也。气形质具而未相离,故曰浑沦。浑沦者,言万物相浑沦而未相离也。视之不 见,听之不闻,循之不得,故曰易也。易无形埒,易变而为一,一变而为七,七变而为九, 九变者,究也,乃复变为一,一者,形变之始也。

西方的世界在苏格拉底之后,尤其是文艺复兴之后这千年的迁流,人类一直在通过哲学、 科学、宗教、艺术来寻求宇宙实相的答案。现代统治着人们对宇宙的认知便数爱因斯坦了, 他的最后 30 年一直在探索统一场论——一个能在单独的包罗万象的协和的框架下描绘自然 力的理论。很显然,爱因斯坦至死也没有实现他的梦,而哲学也越来越形而下、科学越来越 支离分化、宗教越来越离宗、艺术越来越庸俗。东方世界的探索,《二十四章,归彼大荒》 的一切贤者、智者前仆后继的上下求索,也只是让这一切越来越分化、越来越二元而已。直 到当下时代,喧嚣着所谓碎片化学习,只是做不得主罢了,一切都是在分化又分化中越来越 碎片化,所以神经病才越来越多。这仅是当下时代的原因吗?非也。成住坏灭,无所依祜, 有所依祜无门得入,有门得入其信不坚。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信吗?

企图给“多”的世界添砖加瓦,从而找到实相,只能说,没摸清底牌......

宗教、中医、武术、瑜伽、冥想......,方便之“术”的存在不可否认润滑了社会,安抚 了人类,但同时喂养了人的那个顽执的小我,从小我到真我的转化过程,那是物竞天择下的 凤毛菱角。纵观中国历史,真正大彻大悟的禅师不过千万分之一。人类千年的暴力、战争、 血腥,唯“道”才能解决,老子《道德经》表面上看大半篇幅都在谈如何以“道”治乱,以 “道”息战,以“道”处世,实际上在他那个战祸纷乱的时代,这种扶大厦之将倾的劝告, 无人能懂。当今处在一个和平殊胜的时代,如若还不能珍惜这一世的道缘、好自珍重,转身 也许不是千千劫,那可能是万劫不复了。

道出,则天下归一。

此时突然想起列子分享其求道事师的一段经历,他说:“自吾之事夫子,三年 之后,心不敢念是非,口不敢言利害,始得夫子一眄而已。五年之后,心庚念是非,口庚言 利害,夫子始一解颜而笑。七年之后,从心之所念,庚无是非,从口之所言,庚无利害,夫 子始一引吾并席而坐。九年之后,横心之所念,横口之所言,亦不知我之是非利害欤,亦不 知彼之是非利害欤,亦不知夫子之为我师,若人之为我友:内外进矣,而后眼如耳,耳如鼻, 鼻如口,无不同也。”

言至此处,吾心悲之。

这几天又把《庄子》拿出来翻了翻,心有戚戚,这老头多累,嘴都讲出血来了,也没几 个懂他,不得不把自己搞得像个疯子,因为不疯魔不成活啊......最近两年遇到个活的,见他讲得唾沫横飞,我也是感叹这位“少年”真是有着钢铁般的意志。

渡鬼容易渡人难嘛!

可是,难也得渡啊,要渡便须悲智双运,无悲不启智,无智不运悲。悲与智的关系,就 如一个交易,想要智慧无边,不付出悲心来换取,凭什么?凭你长得好看?还是凭你长了一 张会打嘴炮的嘴?道理就是这么的通俗。行者但凡于名、利、权、情处,汲汲营营,幽幽怨怨,这悲、这智怕是也难以理清了。

悲与智其实是一种自我检验:

1. 当我不能平等无二观待一切生灵,我知我之智慧是有分别的。 2. 当我不能以无疲厌心等观行持,我知我之智慧是不堪一击的。 3. 当我不能救度众生出离生死,我知我之智慧是不够深广的。 ......

  行者,行者,且行且行啊!

在行慈悲之道的路上,去破除一切境像,于一切幻相皆不染浊,把这颗真心扩展到万事 万物中去,在万事万物中看到那个神我、那个如来、那颗真心,去展开自己的深度和广度。

人生在世,当有肩挑。挑什么?挑起众菩萨的广大行愿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再次回到这天地红尘中,我矗立在普照的阳光下,才真正懂得,清净法身遍一切处、一 切时,在一切定静中,也在一切喧嚣里,车水马龙,万物各得其所,动静相宜。

一耳千里,喧嚣何曾有过它的面目。一眼万年,世纪何曾有过那么遥远。一足走遍万水 千山,脚步又何曾丈量过江山。

无论我坐在阳光下,还是走在马路边,一瞬间便可以让“自己”消散在虚空之中。

宇宙中一切空间与维度都在一念之间呈现在前,无丝毫隐藏。可以跟着疾驰的车辆奔跑, 也可以静立在路旁,成为那一棵小草,可以穿过阳光,可以融入清风。

念头可以让它不来,也可以让它来,来了,可以选择跟随,也可以不跟不随。看文字之 前,思维全然空空,看文字之时,万千文字落笔即是,可以成为文字本身。

我何曾高贵过?我不过是万物之中的一种“属性”为人的常见事物而已。

呆立一处,时间与空间便可不再存在,人体宇宙和天体宇宙完全是一,宇宙之“我”的 极致大自由,已经无法用自由囊括,融入空性,成为空性,我的本来面目本来就没有面目, 我还需要什么解脱?我本就在解脱中。我还需要什么圆满?我本就在圆满中。

此时,我就是那一汪平静的湖水,对面是什么,湖面便呈现什么,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你的心还有什么不能圆满?

  又有什么还能圆满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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