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人生在世最喜“相宜”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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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绛唇,眉心痣,一粒粒醉人心
文|叫我高高

人生在世最喜“相宜”二字。相宜是宜景,亦是宜情和宜世。

这人间若是懂得相宜,就真的是不争不闹,不贪不恋,纵有万种风情繁花,枯蔽,亦是凋零,盛开亦是繁华,都能看得清,也都能担得起。

相宜是一种处世之道,更是不可越界的礼数。

总觉得,最懂得相宜的妙人儿,该是林徽因那种,清丽秀美,像宋词里走出来的女子,一低眉,一抬眼,杨柳醉,水含笑。

可是后来才知道,妙人并不取决眉眼,更不是点绛唇,眉心痣,一粒粒醉人心,而是,纵有万千风情,止于言,隐于行,有礼亦有节。

林徽因该是这样的妙人儿。当徐志摩,把爱当一把烈火,轰轰烈烈把一颗心,像飞蛾赴火,捧在她的面前时,她感受到了爱,感受到了暖,却更疼惜另一个女人——幼仪,那个素色却温雅懂礼忍忍的女子。

徐志摩最终依然负了幼仪,但却不是因为徽因。 徽因说,我走了,带着记忆的锦盒,里面藏着我们的情。

多年后,徽因去山上养病,适时,志摩已经和小曼结识,但志摩却可以常去山上看望林徽因,并在烛光下写信道,我还牵挂你家矮墙上的艳阳,并推荐受寒凉的思成喝一碗姜糖水,并称为妙药也。

试想,山中在病榻前,能同这人生如此契合的人,嫣然一笑,谈诗论文,往事如烟随风。他在,思成亦在。

不是剑拔弩张,而是谈笑风生,一切都在本该有的位置。晨起,看雾霭沉沉,山峦如洗;日落,读读信笺,道声珍重,情感的温度,恰到好处。

林徽因没有逾越礼数,金岳霖更没有。这样的相伴,才是爱的见证。不由得,羡慕嫉妒,就如冰心的醋意十足,可也却是“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不佩,于兰何伤?”。

围在暖炉旁,煮茶听雪。

去杭州时,正值冬季,却不是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而是雨丝如雾,水晕晕染,山色黛青,微灰,青白,水雾湿答答洇湿了一切。

塔在山尖,山在雾中,雾起云生,雨落人却不见雨。

这等雨丝柔的怕是绢帕,都不可比。站在雨雾里,看那垂柳如发,看那泊船一痕,在湖中兀自随性地荡着。忽然觉得,这景这情都与明清时,那个写《陶庵梦忆》《西湖梦寻》的痴意真情公子——张岱,是那么相宜。

“相宜”有时可能,并没有那么多的人生道理,就是情与景与一个痴心的人儿,相互契合罢。

正如我去西湖,看到满湖残荷,就会兀自独立;看烟雨迷蒙的山与塔,就会陷入沉思;看湖心亭,在湖中如鸟雀,栖息、匍匐,就会遐想缈远。

我说不出人生的大意境,也不能道明“留得枯荷听雨”的高雅情趣。却明白,这一生里,有些风景你是看不完的。

就如西湖,我并不能一步一步地丈量完,也不能如张岱那般,可以在箫鼓笙歌停歇后,与三两雅友,赏明如铜镜,再在月色苍凉,东方渐白之际,酣睡于十里荷花之中,香气拘人,清梦甚惬。

与张岱比,我是何等的,浮光掠影地游西湖啊。

而我呢,既不是西湖的一棵柳,也不是西湖的一塘荷,我只是北方飞来的鸟,更也不能在荷花邬里沉睡,去体会“满船清梦压星河”的意境。

可是,无论是西湖梦雨,亦或是断桥残雪,四时之景不同,乐意无穷,再加上赏湖的人阅历,心境的不同,怕是西湖之美,是永远无法窥见完全。

正如一首诗写的那般: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所以,人生的“相宜”不是圆满,是遗憾。有遗憾的人生,才是相宜的人生,才是完美的人生。

不贪不恋,宠辱不惊。

屋檐落雪,院子里的栅栏被雪点染,成了一桩桩盛开的梨花。此时,围在暖炉旁,煮茶听雪,捧书而读,是再“相宜”不过的事了。

火炉把一壶水烧得正沸,柴的噼噼啵啵,与雪的簌簌声响,或是雪路中偶尔的一声雀鸣,都成了一种清远凛冽的鸣响。

母亲不再絮絮叨叨,她正拆了旧衣,去用饭团粘一新剪的鞋样。实则,我不知道,是在陪伴母亲,亦是母亲陪伴我。可是这样的场景,我却觉得是如此的相宜。

母亲喃喃地计划着春天,计划春天来时,院子里的草籽,葵花的种子,韭菜、柿子,茄子都该在哪儿个垄上安生才好。后屋栅栏前也有几垄田,去年种了白蒜,结的不好,蒜不甜,生辣生辣,母亲思忖着该种几垄萝卜或者几垄土豆。

春风来,桃花告白。母亲却是种了一院子的花告白。蜀葵硕大、繁华、锦簇。母亲就让它们在栅栏旁,依着沟渠临着水招摇。

开了窗,好大一朵花,像宫廷春欲晚里的女子。而马笕菜这种小土花,细小文弱,却明媚的像繁星般,春风拂过,闪闪烁烁。母亲把它的种子撒在院子的砖缝里。好吧,等它们从砖缝探出头,你下脚可小心些。

几缕春风,几丝细雨,夏初的天儿,再去母亲的院落,你会发现,星星落在灌木丛了,好艳阳的小花,好可爱的小脑袋,在屋檐下一簇簇地生长。

母亲盼春的心,比桃花还急。

母亲盼她的春,我缄默着,拿起笔,在文字里喜滋滋地耕耘。

在纸上种一朵花,花就无论冬夏的盛开;在纸上画一朵云,云就依着你的性子,飘荡。若是,你不愿意,或许,也可以不种。那摇曳的烟柳,那微醺的初秋,那海一样迷人的天空,就连深冬里雪的簌簌,都成了一种爱的表达。

雪依然落。母亲说,这是封冬的雪,春天快来了。

我放下手中的笔,看那火炉的火正热烈地燃烧。不知怎么,觉得对于此时,我能与母亲在一起,盼望春天,盼望春雨如丝,杨柳如烟,这样寻常的日子,真的是知足,真的是如此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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