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的友谊

“友谊地久天长”,“友谊万年长青”,在少年时互赠的贺年卡里,在那时唱的歌曲里,到处是这样的祝福。

在那时的想法里,友谊可以和校园花坛里的冬青一样一年四季绿油油,虽然不开鲜艳的花,却能保持一如既往的葱绿。

少年时候最不缺朋友,周围环绕着不止一个朋友,一起唱歌,一起做作业,一起出去玩。所谓的朋友都是住得不远的邻居孩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对方家的门槛都踏破了。

无忧无虑玩耍的时候,从没想过朋友们会分开,就像没想着将来都会嫁人,似乎彼此一辈子都呆在父母家里到老一样。

分离来得那样快,小学一毕业,我们就分成了两拨,一拨人跟我一样升入中学,继续读书。另一拨人,像隔壁家里都是女孩的二妮,就辍学上班了。

她们家里几个女孩几乎都是小学一毕业就上班,照她妈的说法:早点上班,出嫁之前多挣几年钱。

初中毕业,又是一个分别季。故乡的朋友们几乎都留在了原地,工作或嫁人。

那会儿不流行同学聚会,分开了就等于永别了。起初还能在过节回家时见到她们拖家带口回娘家,母亲在时,还略微听到关于她们的只言片语,后来回家次数少了,就再没见过她们。

同样的起点,因为不同的人生选择,我和我的童年伙伴最终失散在岁月的长河里,现在真正音信皆无了,不知再相见,彼此还认得吗?

后来,每毕业一次,高中,大学,研究生,都会结束一段友谊,有些是一毕业就断联,有些是牵牵绊绊几年后就没有音信了。

从那时起,逐渐知道了友谊不可能长存,友谊不是万年青可以四季常青,友谊也像花朵,有明艳的时候,也有枯萎的时候。

让友谊萎谢的,有的是时空的距离,有的是心灵的分离。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千百年前王勃已经告诉我们:真正的友谊不受时空的限制,真正的好朋友即使远在天涯,也犹如比邻而居。

何况在我们这个时代,时空限制早已不成为障碍,电话、微信、视频,发达的通讯在人与人之间架起一座桥梁,不管相隔多远也可以随时联系。况且即便彼此被时空限制,只要心还在一起,友情依然存在。

人生像一列列车,每时每刻都在向前疾驰,途中,一直有朋友下车,如果你不和她在同一站下车,那么彼此就可能彻底分离了。

真正割断友谊的,是心灵的隔膜。

曾几何时我们一起玩耍,一起读书,像三毛笔下所写的:

记得当时年纪小/我爱谈天你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在叫/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可惜那样纯真的友谊只能留在记忆里了,随着时间空间的差距拉大,曾经亲密的朋友有了各自的生活,曾经一起奔跑的朋友已经不在同一跑道上。

相比男人,女人之间的友谊更不容易保持。甚至有人怀疑女人之间是否有友谊,持这种怀疑态度的当然不少是男人,也有女人。

单身时还好些,一旦对方开始谈恋爱直至结婚有了孩子,连见面说话都很难。

结了婚做了妈妈的的女人,天天围着丈夫孩子转,成了家庭的附属,渐渐没有了自己,也渐渐没有了朋友。

友谊,是只有独立个体才能拥有的感情,已经成为已婚女人的稀缺品。

真正的友谊,不是张口闭口柴米油盐的人,不是在一起除了孩子老公没别的话题,不是肤浅地谈谈天气谈谈美食的交流。。

真正的友谊,是不管你多少岁,不管你什么身份,不管你是谁的什么人,一坐到一起,就把你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可以撇开物质交流思想,可以超越肤浅社交深入彼此心灵的感情。

这样的友谊,太少太少了。

不仅在现实里很难遇到这样的友谊,就连过去曾拥有的友谊也在渐渐变质,变得越来越稀薄。

友谊渐行渐远难道只是因为彼此不在一起的缘故吗?不只是因为这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彼此有了不同的人生方向。

如果不能共同成长共同进步,友谊必然背道而驰。

忽然想到鲁迅所说的关于铁屋子那段话:

假如有这么一间铁屋子,绝无窗户而且是万难破毁的。里边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被闷死。然而从昏睡入死,他们全然不知道就要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一声,惊醒这几个较为清醒的人。但是这不幸的少数者,要去承受这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你对得起他们?

“铁屋子”在当下可以理解为物质束缚,世俗浸染,在俗世中浸淫过深的人,不啻被囚禁在铁屋子里,而梦想就是这样一点点被侵蚀的。

我宁愿痛苦地醒着也不愿昏睡,重新开始写作后我感觉到自己一天天神清气朗起来,感觉生活不再是一片混沌,自己渐渐体验到超越现实的快乐,也更加明确了理想的方向。

好东西就应该和好朋友分享,这是我很早就知道的,过去我们经常在一起分享美食,衣裙或者小秘密。

我以为现在我也可以把我的收获分享给朋友,和我一起分享清醒的快乐,如果可以一起携手写作,还能在文字里继续我们的友谊。即便不能写成什么大作,至少可以收获友谊的果实。

我就是怀着这样热烈的心情来分享我的快乐和心得,最初那段时间,每次和朋友分享交流后我都能获得额外的快乐,那是一种“予人玫瑰手有余香”的快乐。

时间一久我感觉到了异样,只是交流也渐渐有些困难,我的分享换来的回复越来越慢,有时候竟至于没有回复。

我怀疑我有些多此一举了,我以为的帮助和分享对她而言是不是成了负担?对她而言,我是不是在炫耀自己的收获并非分享思想?

于是,我也渐渐不再分享,对她来说或许算是甩了一个包袱吧。

忙,永远是托辞。其实,谁又不忙?一样忙碌在红尘俗世里,一样为生活而奔波,只是我还没放弃自我成长,而我的朋友却拒绝和我一起成长。

在我看来有些无奈,在她那边看来是重回舒适区,那才是她想要的生活。我又何必呢?何必吵醒别人,搅扰别人的好梦?

我们的友谊,就这样一点点被生活磨蚀殆尽了,看着曾经的朋友渐行渐远我却无力挽留。内心多少还是有些心痛,为无声无息消失的友谊。

成长,就是懂得有些东西总会失去,谁也阻挡不住。如果在过去,我恐怕会当面追问:为什么不跟我一起?非得把事情问个清楚不可。

现在学会了随缘,学会了随遇而安。就让一切随风而去吧,该去的谁也留不住,何必非要闹得面红耳赤,连最后一点美好回忆也不留下?

谁又是谁永远的同路人?感谢与朋友曾经相伴的岁月,感谢曾经拥有的美好,自己的人生路,还要继续走下去。

未来的人生旅途中,还会遇见新的人,新的事,新的风景。不念过去,不畏将来,最美的风景永远在前方!

202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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