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北国的某座城市,雪花飘飘,小新沏上一杯咖啡,端坐于窗前,呆呆地,看着洋洋洒洒的雪落。
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碎瓷片的声音,原来是杯子掉在地上。她弯下身子去捡,却不成想瓷片割破了手,霎时,一阵钻心的疼痛袭上心头,此刻的内心,仿佛散落的瓷片,破碎了一地,小新难过极了。
几年前自己步入社会,有着女汉子般的坚强,即使受了比这严重的伤,她也不会皱皱眉头的,可如今呢?或许,一个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才会对疼痛这么敏感,特别是远离家乡,孤苦无依的游子。
让她心痛的是,自己的项目策划书被别人调包了,那可是她半个月以来加班加点,还有五六个夜班积累起来的心血。
还得从那个叫黑丽的女人说起,三年前自己进入这个公司,做了一个普通的职员,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就压在自己的头顶,因为黑丽是他们这个项目组的副主编。
这个女人平日里打扮得分外妖娆,在小新和许多同事看来,这个女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工作经验,平日里只知道卖弄风骚,那样的人竟然坐上了副主编的宝座,还不是和主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是,这种风骚在某些人的眼中却是妩媚,小新和一干同事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适逢公司要准备裁员,大家根据公司下发的文件,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那就是公司要求每个人在半个月的时间里上交一份下个月杂志的策划,根据递交的成果优胜略汰。
大家明白,工作的机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得到通知的当天,小新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下班后的小新便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用功了,半个月来可谓删了又删,改了又改,才弄出了一封自己满意的策划书,完事之后,小新拿过自己的作品看了又看,感觉还算满意。
递交了策划书,虽然内心有着一种忐忑的感觉,但小新还是相信自己实力的。
在临近期限的最后一天,发生的事让小新大感诧异,项目经理叫去了小新,询问她为何还没有上交策划书,还想不想要工作了。小新当时委屈极了,强忍着将要掉下来的泪水,当时的自己脑袋里一片浆糊,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她清楚,说了也是白说。
回到办公桌后,小新感觉一定是有人偷了自己的策划书,不行,她要揪出这个陷害自己的人,可是,会是谁呢?她突然看见黑丽在经理面前一个劲地自我标榜,出于对黑丽的了解,小新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她搞得鬼,趁着中午休息的空挡,小新偷偷地溜进经理的办公室,翻开那厚厚的一摞策划书找了起来。
果然,不出片刻功夫,小新就找到了自己的策划书,但上面却写着黑丽的名字,果然是她,这个狠心的黑寡妇,生气过后,小新决定报复她,要把黑丽的丑态公之于众。
第二天,大家正在埋头苦干的时候,小新当着众多同事的面揭发了黑丽,并且背诵出了策划书的内容,借以表明自己才是这封策划书的主人。顿时,黑丽陷入了一片指责的声浪当中,满脸涨红的黑丽跑上来要抢策划书,结果两个人把策划书撕成了两半,小新大怒,平日里文静的她,此刻却像爆发了的火山一般,甩了黑丽一个耳光,刹那间,两个人的哭喊声淹没了整个公司。
小新还记得,那天经理和自己谈的一番话。经理说,“小新啊,我看你平时的表现,觉得你在我们公司大有发展的可能,但是让我不能理解的是,你怎么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你知道你们这次争执给我们公司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吗?现在已经不仅仅是策划书的问题了,这件事大大影响公司的形象问题,所以公司决定开除你和黑丽,去财务科领了你这个月的工资吧。”
此时的小新,心里满是委屈,她知道,说多了也没用,可能是长久以来的压抑吧,小新爆发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娘不稀罕,但是请你记住,谁都是有脾气的,我也不是好惹的。”说完,小新大步走出了经理的办公室,狠狠地关上了大门。
然后,就没了然后,小新失业了,不觉又是新的一天,窗外雪花飞舞,这是今冬的第一场落白。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想起,她拿过手机,手机尾号是四个九,这是某个人自以为很吉利的数字。小新接过了电话,问道:“小文,怎么记得给我打电话了,什么事?”电话那头说,“大小姐,出什么事了啊,听你的声音好像不开心啊!”
“有事说事!”
“对了,快过年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家啊,过年我开车回家,要不咱们一起回吧,明天腊月二十六,你看可以的话我就开车来你们单位接你。”
一番话简单利落,给小新一种舒服的感觉,这个大男孩子,平日里看起来有点傻,但见到他,无论心情多么糟糕,都会好那么一点点儿。
听了小文的一番话,小新顿时恍然大悟,平日里忙忙碌碌的自己,连春节这么重要的日子都给模糊了,这是自己要刻意逃避过年吗?要知道,小时候,自己和小伙伴们可是巴不得过年呢,每逢腊八过后,都掰着手指头一天天算着。
默默地一笑,小新对着电话说道:“不用了,回家我坐动车吧,火车站离我家不远,对了,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我已经辞去那份工作了。”
电话那头又说道:“那我来看看你吧,你现在住在哪儿呢?”小新没有回答他,默默的挂了电话,只留下了一阵嘟嘟的声音。
说回家就回家,小新当下就买了车票出发了。
在外打拼的人儿,身累了心倦了,都格外想念自己的家,因为家是避风的港湾,家是引领心灵的灯塔。
一家精致的茶坊里,小文正说着话,那端电话就给挂了,他叹了口气,也罢,这次又没能约着她。
这家茶坊,它有着干净的陈设,精致的茶具,店内略显宽敞,前来品茶的人们不多不少,坐在这儿,可以看见学校旁那波光粼粼的湖面,景色很美。
晚上八点三十的舒适清凉,小文总是会如约而至这家茶坊,在店内那靠着窗户的角落里,挑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点上一壶淡淡的碧螺春,慢慢的把它喝完。这沁人心脾的茶香清幽滋润了华夏五千年文明,提倡天地人于一体,见证了汉唐盛世,宋元清雅。
不过,在小文看来,自己之所以会喜欢上这家茶坊,不全在于中国的茶文化源远流长,更是给人心里的那种安逸。慢悠悠地吮吸着茶水,枯燥的午后已经过去,看着天空逐渐繁星点点,在霓虹灯的映衬下,一对对行人迈着沉稳的步伐从眼见走过,身体的疲倦和心灵的劳累,顿时慢慢的消散于无形。
五年了,自己都是认认真真的工作,在工作中学习,在学习中生活,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才换来工作小有成就。
每次品茶,自己都会想起很多很多的事,有过欢笑,也有过伤痛,当时数年如一日的拼搏,如今成了美好的回忆。
小文看着对面那个空空的位置,他已经留了好长时间,他好希望能和那个姑娘在这儿共进一杯茶,他觉得自己可以再勇敢一点,她对自己的态度可以更明朗一点。
2.
“姑娘,该下车了。”
耳畔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小新这才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眼睛,哎呀,已经到了终点站,都怪自己在车上睡着了,这才不小心坐过了站,小新赶紧拿上自己的行李下了车。
车站对面是一个很大很美的广场,站在这个广场上,能依稀看见那座美丽的大学,小心将自己的行李放在广场边上,看着这个城市美丽的灯光,小新回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一对步入中年的夫妻,本来人生尚且美好,但突如其来的噩耗击倒了这个家庭,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某一次经过孤儿院,他们见到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或许是那种母爱的执着,在目光相对的一刹那,妻子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孩子,顿时萌生出了收养这个小女孩的打算。
但,命运总是喜爱捉弄人,院长告诉妻子,之前有好几对夫妻都想过收养这个孩子的,但这孩子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他们闻及于此都望而却步了。看着这对夫妻一时拿不定主意的眼神,院长说道:“这病也不是没有治疗办法,目前没有心脏移植的源头,只能做预防治疗,但即使这样,医疗费也需要好大的一笔钱,如果你们真有这方面的打算,就好好的考虑考虑。”
院长走过去,摸了摸孩子的头,说,“我看得出来,你们喜欢孩子,孩子也喜欢你们,但这毕竟是孩子成长的大事,你们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明天等你们的答复。”那天,妻子和孩子玩的很是开心,院长看着许久都没有这么开心的孩子,眼眶湿润了。
离开以后,妻子坐在路边的凳子上,说要休息休息。
突如其来的瑟瑟秋风,使独自一人在路旁的妻子打了个寒战,心中那一丝丝永远挥之不去的悲痛,竟然使自己忘了年年如此的春去秋来,待到片片黄叶如彩蝶落下,才知深秋已至。
丈夫走过来,把衣服搭在妻子的肩头,妻子转过身来说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孩子吧。”到了地方,小女孩马上就看到了他们,远远就迎了过来,妻子抱住了孩子,从此再没有松开手。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小新还清清楚楚记得当年自己第一次踏进家门,第一次和爸爸妈妈吃团圆饭的开心,从那以后的一段时间里,爸爸妈妈消瘦了许多,虽然那时的自己还很小,但是心里明白,他们为了挣钱给自己治病,在拼命的工作。
从此,小新过上了和其他孩子等同的生活,爸爸妈妈格外疼爱她,将她视为掌上明珠。
想到这儿,小新的嘴角总算有了一丝微笑。大年夜马上就要到了,漫天的烟火好看极了,小新呆呆地看着,这个时候,本该和家人团聚了,但是自己却坐着走过站的列车来到了这个离家两百公里的城市,出租车司机都回家过年了,打车又打不到,旅店又关门了,这可怎么办呢,没办法,小新拨通了小文的电话。
“今晚我回不了家了,你能来接一接我吗,我在咱们大学对面的桥头,我感到很害怕。”小新央求着说道。
“沈新,我刚回到家,和家里人吃年夜饭,你看现在都跨年了,你怎么会到那里去呢,路上有积雪,估计车不好开,要不这样,你就找个旅店先住着吧,明天早上我就过来接你,你看怎么样。”小文说。
“要是那样的话,我还打电话给你干嘛呀,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儿了。”小新对着电话吼道。
“那好吧,你就在那里等着我,我尽快赶过来。”小文在电话里说道,小新挂了电话,就把电话扔到一边哭了,或许是心太累的缘故吧,现在,小新感觉一天到晚自己的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老是出错。
大概两个小时以后,小文才开着车才堪堪赶到,他连忙把小新的行李放到了车上,小新一句话也不说就上了车。果然,车子因为路上有积雪而打滑了,小文下车取了铁锹往车轮下铲土,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来回折腾着,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小新才在车里睡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已经隐隐约约看到了自家的村庄。
车停在了村口,下车后,他们看到了追逐嬉戏的儿童,青烟袅袅的房屋,温暖的阳光洒在积雪之上泛出的点点光芒,就像水晶一样,一切都美极了,不错,这就是自己记忆中家乡的样子,不知在多少个梦里,小新都来过这个地方,此刻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赶快回家和父母团聚。
“爸,妈,我回来了。”小新刚进门就喊了起来,两位老人连忙出来和女儿一一拥抱,好不高兴。
“我的乖女儿,怎么才回来呀,我们还以为你今年不回家了呢,再说,来了也不通知一下,快让妈妈看看你长高了没有,哎呀,怎么瘦了呢。”小新妈摸着女儿的额头一个劲的打量着。
“妈妈,我都多大的人了,还问我长高了没有。”小新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就像铜铃一样。
“对了,这个小伙子是你的男朋友吧,懂事又挺挺帅气的,我女儿果然好眼光,快坐下吧,阿姨给你们去做饭。”小新妈看着小文开心地说道。
“妈,你认错人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只是我关系要好的一位同学而已。”小新连忙解释说。
“妈的眼光还有错吗,多好的小伙子,就算不是你的男朋友,那不也不快了吗,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可不能再耽搁了,妈和你爸都等着抱胖外孙呢。”小新妈乐呵呵地说道。
“阿姨,小新说的是,我们只是同学关系,小新安全到家我也就放心了,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家里父母还在等着呢,我要回去了,以后有时间了咱们再聊,祝你和叔叔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小文说着就要迈开步子离去,小新妈想要留着小文,一个劲的给小新给眼神。
“妈,你先去做饭吧,稍会我来帮你。”小新说完,转过身看着小文,淡淡地笑道:“耽误你这么长时间,真是难为你了,谢谢你,那你就先回家吧,过完年了请你喝酒。
看着小文渐行渐远,小新突然感到后悔了,为什么不让他多坐会儿呢,哪怕是喝杯茶也好啊,唉!害怕的什么呢,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小新妈再一次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小文不见了,叹了口气,只是摇了摇头,说,“小新啊,妈看得清楚,这个小伙子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啊,你可不能再这么晾着人家啊。”
“老妈说得当然对了,女儿下回注意还不行吗,来来来,咱们一起做饭吧。”小新双手搭在老妈的肩头,笑呵呵地说道。
“看你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小新妈扮了个鬼脸,调皮地说道,一时间,娘俩笑得好开心,家里充满了其乐融融的味道。
小文回到家,收到了一条消息,没错,是小新发来的,只有一句话,后天中午,标志是玫瑰和百合的酒吧,不醉不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