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深入敌后
会议结束后，“前指”参加会议的首长全体目送“利剑”侦察分队的侦察兵们登上一辆崭新的东风“140”卡车，直到帆布帘放下，向西绝尘而去。
其实，这也是“前指”贺智民副司令“声西击东，假道灭虢”作战计划的一部分。这一部分，由“前指”敌工部宋部长亲自布置，也可以叫做“蒋干盗书”。果然，一小时之后，一份密电放到了越南“猴子”陆军总司令部负责特种作战的副总参谋长黎英贤中将办公桌上。
东风“140”卡车驶出了“前指”所在的县城不到两公里，就在转弯的山坳处与“红九连”的十五名干部战士会合了。双方换车之后，“红九连”的干部战士乘“东风140”卡车继续西行，向云南方向驶去。“利剑”侦察分队的侦察兵们则登上“北京212”吉普车直奔硕龙村。
以硕龙村为圆心，半径五公里我方一侧已经在当地民兵的配合下许进不许出，严密封锁起来。当地的老百姓虽然贫穷，但是阶级觉悟是非常高的。公社一动员，没说的，只要是打越南“猴子”，大军怎么说就坚决怎么办。这一带的老百姓已经被越南“猴子”频繁的偷鸡摸狗烦不胜烦，怒火中烧了，早就盼着大军狠狠地收拾收拾这帮忘恩负义的家伙。
在硕龙村侧后方不足三公里的697高地上，一座破败的山神庙成了临时前沿指挥部。为便于协调，临时前沿指挥部由“前指”贺智民副司令率“前指”有关人员、炮兵某师八团团长张怀恩、炮兵某师十三团副团长牛玉革和广西边防某团副团长袁熙组成。
在“前指”侦察处侦察参谋张广南的主持下，“笑面虎”和第四侦察大队“特三连”连长李国胜，以及“利剑”侦察分队各组组长、“特三连”各排排长反复进行了沙盘作业，对作战期间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进行了预判，制订了相应的临机处置措施。目的就是要让每一个作战单元都对作战区域地形了如指掌，互相之间能够紧密配合。参战各部队一律左臂扎白毛巾，今晚口令：“朱瑾花，金茶花。”灯光联络：“红两短，绿一长。”
原来，负责佯攻“刘公山”和“刘婆山”的广西边防某团二营营长吴有贵就是原来的“望郎山”监听站警卫连的连长。“笑面虎”与他相见，自然格外亲热，拥抱之后闲聊了几句。
夜半零时之前，部队按计划分批隐蔽接近界河，到达指定地点后潜伏。昨夜，“前指”工兵营破障分队已经秘密开辟了通往敌后的三条通道。按计划，“特三连”连长李国胜率一、三排走“1号”通道；“利剑”特战分队和“特三连”四排由“前指”侦察处侦察参谋张广南带路走“2号”通道；“特三连”指导员冯延河率二排和机炮排走“3号”通道。主攻部队越境后，负责佯攻的广西边防某团二营和团侦察排进抵界河，隐蔽待命。
零时一到，“利剑”侦察分队开始徒涉界河。顺利到达对岸后，二、四组负责两翼警械，“前指”工兵营的工兵开始前出排雷，开辟雷场通道。三组和五组把一组夹在中间，四排紧随其后，小心翼翼的沿着工兵用白旗指示的方向前进。雷场的纵深差不多有两公里，山高坡陡，杂草丛生，战士们无不捏着一把汗。幸好，一路顺利，战士们按预定时间走出了雷场。
“2号”通道，开辟在越南“猴子”“刘公山”和“刘婆山”阵地的鞍部。涉过界河后，就是一片开阔地，杂草丛生，全长五百米左右，然后又要爬上将近80度的陡坡，才能到达“刘公山”和“刘婆山”越南“猴子”阵地的山脚下。
通过雷区后，工兵完成任务，安全返回了。“黑狐狸”的三组在侦察参谋张广南的带领下成了尖兵。四个侦察兵卧在草丛中，悄悄向前摸进，来到了陡坡下。“黑狐狸”望了一眼80多度二十多米的陡坡，一挥手，“草原孤狼”刚要上，刚刚赶到的“大灵猫”从“御猫”身后闪了出来，拦住了“草原孤狼”。他挽了挽袖子，朝手心吐了口吐沫，手脚并用，抓着陡坡上的茅草，像猴子一样爬了上去。别人身上背了六、七十斤的装备，就像背了一座山，别说爬这样的陡坡，就是在平地行军，也会压得满头大汗，喘不过气来。
战智湛绰号“骆驼”，意思就是耐力好，能负重，可是见了身材瘦瘦小小的“大灵猫”身负和自己一样的重负，还能这么灵活的爬上80多度二十多米的陡坡，当真从心里佩服。
很快，陡坡上垂下来一条绳子，说明坡上安全。侦察员和“特三连”四排的战士们立刻抓着绳子鱼贯而上。雾越来越大，夜越来越黑，汗水、露水溶合在一块，使人浑身上下阵阵发冷。侦察参谋张广南提醒大家：“马上就要通过越南‘猴子’的高射机枪封锁区了，大家的速度尽量要慢些，动作尽量要轻些，避免发出声音，惊动越南‘猴子’。……”
很多人对反映抗美援朝战争的故事片《奇袭》都不陌生。这部电影是一九六〇年拍摄的，反映了在朝鲜战场上，志愿军某部方连长率领一支侦察队，接受了上级交给的深入敌后，炸毁康平桥，切断敌人退路的任务。其中有个情节，就是侦察队在渗透进敌人阵地时，遭遇敌人值班机枪阻拦，志愿军战士干掉了敌人值班机枪，这才通过。
《奇袭》中的情景和侦察兵们爬上陡坡后所遭遇的类似。“刘公山”和“刘婆山”上的越南“猴子”所布置“美国佬”的“Ｍ2ＨB型”12.7mm高射机枪，经常用火力不定时地封锁这条通道，比《奇袭》中更厉害的还是交叉火力。幸好陡坡上一片寂静，天际屈指可数的几颗星星在频频闪烁。前进的道路上怪石林立，每前进一步都要高度警惕，不能发出任何惊动越南“猴子”的响声，稍有不慎都将会给整个战斗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就在侦察员们暗自庆幸“刘公山”和“刘婆山”上的越南“猴子”可能睡着了，这么久都没有“Ｍ2ＨB型”12.7mm高射机枪响的时候，突然，“刘婆山”顶峰越南“猴子”的“Ｍ2ＨB型”12.7mm高射机枪“嘎嘎嘎”喷出一串火舌，“刘公山”顶峰越南“猴子”的“Ｍ2ＨB型”12.7mm高射机枪似乎不甘示弱，也“咕咕咕”喷出一串火舌。侦察员和“特三连”四排的战士们迅速卧倒，子弹掀起的泥土和碎石屑打在侦察员和“特三连”四排的战士们的脸上，有几个战士的手或脸被锋利的碎石屑划破，但是没有人吭一声。
战智湛晃了晃脑袋，吐出嘴中的泥土，嘀嘀咕咕的骂道：“他娘的！……‘舞舞喳喳’的把‘麻雷子’当‘连挂’放呀？臭‘嘚瑟’啥呀。……一不小心整了老子一嘴泥！……”
“Ｍ2ＨB型”12.7mm高射机枪声传到了临时前沿指挥所，贺智民和其他首长们都为侦察兵们捏了一把汗。少顷，愚蠢的越南“猴子”盲目的打了一阵“Ｍ2ＨB型”12.7mm高射机枪之后，黑夜又趋于平静，只有数不清的萤火虫在忽闪。“笑面虎”这才低声下达了命令：“各单位迅速清点伤亡情况！……”
真万幸，只有几个战士的手或脸被锋利的碎石屑划破，没有被流弹击中的。更万幸的是，通过“2号”通道渗透到敌后的“利剑”侦察分队和“特三连”四排，一路上无惊无险，顺利到达了指定的会合地点。走“3号”通道，“特三连”指导员冯延河所率的二排和机炮排也是刚刚抵达，有一名炮排战士摔伤。布置好警戒哨后，两支队伍开始等候走“1号”通道，由“特三连”连长李国胜率领的一、三排。一直等了半个多小时，众人这才在焦虑中发现草丛中出现的两下转瞬即逝的红光，接着又是两下。“笑面虎”一摆手，“金钱豹”立刻回了一下绿光信号。
几分钟之后，随着“稀里哗啦”的茅草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左臂扎白毛巾的黑影出现在大家面前。原来，“特三连”连长李国胜率领的一、三排遇到了越南“猴子”的巡逻队，一直周旋到现在才得以顺利到达。幸好，没有人员伤亡。
听完了“特三连”连长李国胜简明扼要的汇报，“笑面虎”对“眼镜蛇”做了一个手势。“眼镜蛇”急忙打开自己背的联络电台，按了七下开关，向临时前沿指挥所发出了“安全到达”的信号。临时前沿指挥所里顿时一片兴奋，安全抵达潜伏地点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指挥所。要知道，一百六七十人的队伍，在越南“猴子”重兵把守的阵地缝隙，顺利的渗透到了潜伏地点，既有一定的运气，也离不开平时超乎常人想象的训练，更离不开细致的侦查。
“730”高地山背后的各种山洞很多。侦察参谋张广南的战前侦察非常细致，他已经给参战部队安排好了潜伏的洞穴，并编了号。“利剑”侦察分队和“特三连”四排潜伏的洞穴是四号和五号山洞，四号山洞分配给了“利剑”侦察分队的一组、二组和四排的两个班，以及侦察参谋张广南，是指挥部所在。五号山洞是“利剑”侦察分队的三、四、五组和四排的一个班，由“东北虎”负责指挥。在进入潜伏的洞穴之前，张广南一再强调各单位注意安全，防止出现意外。“笑面虎”严令各单位遇到意外情况，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开枪。
黎明前的夜色是最浓的，伸手不见五指。前沿阵地上异常的静，静得使人感到压抑。战智湛和“黑狐狸”带着自己的组分左右两翼，一点一点向五号洞口摸去，“东北虎”的五组和四排的一个班紧随其后。侦察兵们刚摸到洞口，突然，几只老鼠被惊动，一阵乱窜，撞动了洞边的杂草，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战智湛一阵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心中暗暗的祈祷着：“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山洞里边啦可别有越南‘猴子’！……”
侦察兵们贴紧石壁，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过了大约两分钟，洞内又恢复了平静。战智湛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和“黑狐狸”对视了一眼，向后一挥手，两个组的四个侦察兵慢慢搜索着进了五号洞。作恶多端的越南“猴子”的“影子部队”似乎已经天怒人怨，就连老天爷也帮着贺智民的“声西击东，假道灭虢”作战计划让人十分意外的一步一步走向成功。当成功潜伏的喜讯传到临时前沿指挥所里，指挥所里又是一片欢腾。
又是一个雾天，弥漫的大雾把温柔的阳光阻隔，沉坠在黑暗中的“730”高地，此时渐渐明晰起来。高地上除了几声飞鸟的叫声之外，非常寂静。“笑面虎”收回警戒后，又向临时前沿指挥所报了第二声“平安”。阳光终于冲破了迷雾的拦阻，给高地上带来了温柔的气息。“笑面虎”看了一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下午两点多，这时山洞的空气已有些暖和，他看了看疲惫的侦察员们都在休息，便爬向洞口观察山坡上的丛林中“影子部队”营地的情况。
夕阳终于收回了最后一抹余辉，远远地不知是哪里又响起了零星的枪炮声。“笑面虎”叫醒了侦察兵们，派出警戒哨后，又命令“眼镜蛇”向临时前沿指挥所发出了“平安”信号。
夜，终于拉下了它的帷幕。“730”高地隐去了本来的面目，渐渐朦胧起来，给人一种诡秘凄凉的感觉。寂静的夜空，偶然被几发冷炮、冷枪所划破。两个小时一次发报的“小八一式”电台不断地“丝丝”的声音，搅的侦察兵们心绪不宁，大家度日如年的等待着。
终于，“小八一式”电台中传来了临时前沿指挥部“准备行动”的信号。“笑面虎”当即命令各个作战单元的侦察兵们喝一瓶汽水，吃一块压缩饼干，整理装备，做好战斗的准备。
出击的命令下达了，侦察兵们纷纷钻出山洞，列队集合。“笑面虎”审视了一遍眼睛中烁烁放光的侦察兵之后，猛地一挥手。各位指挥员按作战分工，分别带队没入丛林中，进入攻击阵地。“笑面虎”的一组和张广南带“特三连”机炮排居中指挥、支援；“利剑”侦察分队其他组由“东北虎”指挥和“特三连”四排负责包打“影子部队”的连部和一排、炮排；“特三连”连长李国胜率领一排负责“影子部队”的二排；指导员冯延河率领二排负责“影子部队”的三排；副连长季向前率领三排负责“影子部队”临时加强的一个排。
“东北虎”带着侦察兵们很快运动到距“影子部队”连部一百多米处，战智湛立刻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沿着越南“猴子”巡逻队踩出来的小路远远的传来，距离大约八、九十米。
战智湛立刻向“东北虎”做了一个手势，告诉他有越南“猴子”来了。“东北虎”似乎有点半信半疑，但是，他还是做了个手势，命令侦察兵们散开，准备战斗。“洱海鱼鹰”则摸出事先准备好的牛肉向越南“猴子”巡逻队来的方向扔了过去。
近了，一共是五个越南“猴子”牵着一条军犬走了过来。离侦察兵们们大约十几米的时候，那条军犬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停住不走了。它昂着头向空中嗅了嗅，低着头边走边嗅，很快来到牛肉跟前，贪婪地嗅着。也许是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的美味了，军犬开始犹豫起来，伸出舌头舔着那牛肉。牵着军犬的那个越南“猴子”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在意，可是军犬却舔着那块牛肉不愿离去了，他就低下头去想看看军犬到底在嗅什么东西，而另外三个巡逻的越南“猴子”解开裤子撒起了尿。
那条军犬也许是害怕主人把牛肉抢跑，就一口吞了下去，大嚼起来。突然，那条军犬边“呜呜”叫着，边摆着头用爪子去扒嘴，边十分不情愿地向前走去。侦察兵们都知道，那是“洱海鱼鹰”在“钓狗”。嘿嘿，只听说过“鱼鹰”会抓鱼，没想到还会“钓狗”！“钓狗”其实就是在熟牛肉里事先放入背对着背捆着的三、四个大号鱼钩，用一根绳拴在钩上，另一头握在“钓狗”的人手里。只要狗吞了肉，鱼钩就会钩住狗的上颚和舌头，“钓狗”的人一拉绳子，狗是叫也叫不出来，跑也跑不了，只能乖乖地跟着你走。据说这损招就是“黑狐狸”发明的，他下乡的时候常用这个办法偷老百姓的狗杀了吃肉。见此情景，那个牵狗的越南“猴子”吃了一惊，他边“叽哩哇啦”地叫着，边扔掉牵狗的绳子，伸手去摘肩上的“AK74”。
哪能容越南“猴子”抓到枪呀。随着“东北虎”一声口哨，战智湛第一个冲了上去，倒握着匕首划向牵狗越南“猴子”的颈动脉。“影子部队”的越南“猴子”确实不同凡响，牵狗的越南“猴子”虽然来不及掉转枪口打战智湛，但是双手端枪往上一架，战智湛的匕首就划空了。接着，他又来了一个“脱袍卸甲”，身子一蹲，屁股一撅，把扑上来的“大灰狼”摔了出去。战智湛踏前一步，手腕一转，倒握的匕首反着向那个越南“猴子”的颈动脉划去。
牵狗的越南“猴子”的刚才那一叫，撒尿的三个越南“猴子”顾不得提裤子，一起蹲身去拉“AK74”的枪栓，不料，草丛中窜出几个黑影，扑向这三个越南“猴子”。
另一个越南“猴子”反应奇快，就势来了一个侧滚翻，他边滚边去拉枪栓。说起来也巧，这个越南“猴子”正好滚到“洱海鱼鹰”的脚下，把“洱海鱼鹰”绊了一个趔趄。“洱海鱼鹰”腰一拧，翻身把他扑在身下。这个越南“猴子”十分凶悍，他害怕被俘，一只手把“AK74”往“洱海鱼鹰”怀中一推，另一只手就去拉“光荣弹”的保险。“洱海鱼鹰”大惊失色，伸出双手死死抓住这个越南“猴子”的手和“光荣弹”。幸亏“御猫”赶到，手中的匕首闪过一道寒光，刺入了这个越南“猴子”的心脏。
就在这时，负责“影子部队”三排的“特三连”二排方向，突然传来“哒哒哒”一阵急促的枪声。接着，枪声就响成了一片。原来，二排的一个战士不小心踩掉了一块石头。石头的滚动声惊动了越南“猴子”的哨兵，这个越南“猴子”手中的“AK74”枪口一掉，一梭子子弹几乎全部打在了那个战士的身上。这个越南“猴子”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战术动作，就被二排其他战士手中的冲锋枪打成了筛子。
“笑面虎”听到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看了看手表，离午夜零时还差不到三分钟。他一挥手，随着机炮排排长一声令下，三挺“67-1式”重机枪、三门“63式”60mm迫击炮和三具榴弹发射器立刻欢叫起来。毫无准备的越南“猴子”的“影子部队”被打得措手不及，纷纷向“730”高地山顶逃去。“笑面虎”心中狂喜，对“眼镜蛇”又做了一个手势。“眼镜蛇”左右开弓，打出了“二红一绿”三发信号弹。不到十秒钟，“笑面虎”脚下的大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