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上半年,我整天都在听胡德夫,最多的那首是《最最遥远的路程》,记住的话是“这是最最遥远的路程,回到最初出发的的地方”。那时候,我正要离开大理,而下一个目的地,我自以为确定。如果说是寻找,那就是寻找初心。2009年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初心,工作的热情渐渐丧失,生活的方向,因为日益增长的年纪而变得更加迷茫。于是,幻想重新出发。
但你首先得知道什么是自己的初心。
初心就是那个曾经不羞愧的自己。
1995年,第一次知道乔丹,然后看到瘦小的自己在篮球场上不知疲倦狂奔。
1998年,终场前5.2秒有绝杀,我抬头仰望挂在教室墙角的电视。
1998年,我爱上一个女孩,年少的爱情蹉跎伤逝,但我们细致认真,哪怕一个字也小心写就,一个眼神也用长夜回味。
1999年,我在学校墙壁上写下了咒语,咒骂这教育和它的执行者。
2000年,千禧之夜,我记得朋友们在人头攒动灯火辉煌的县城街头,看烟火盛放,那一刻就是永恒。
2000年,我离家出走,幻想去完成一个涤荡自我的旅程,惨败而归,是炊烟袅袅、柴门犬吠,带我回家。
2001年,我休学在家,白日读书或游荡在田野,黑夜噩梦不断,顺作思索,开始将自己变小,将世界变大。
2001年,我重回学校,白天认真学习,下午吃饭跑步,我又看到自己奔跑在学校到云门寺的街道上,旁若无人。
2002年,我在大学,碰到一个姑娘,她说我眼睛里有不一样的东西,我知道那是什么,没有一个少年曾经如此忧郁,却落落大方地想要温暖你。
2003年,我爱上另一个姑娘,我们去最远最穷的山洞,我开始变得懒惰和矫情,而她正打开阳光正射的那一扇窗。我虽背对朝阳,却也幸得温暖。
2006年,大学毕业,我大哭了一场,为所有人,包括我自己,无关离别。
2006年,我开始工作,我想给他们更好的东西,我不想他们走进我们曾经走进的窠臼,我绞尽脑汁,也重新学习那些在大学被抛下的课程。我不知道有几人曾经感受到那种想要种下所有美好的急切,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的曾经如此天真和认真。
此上种种,皆为初心。哪怕这世界再复杂凶险,也不惮,失望从未遮住希望和理想的光。
然后,开始跌入混沌,没有时代背景,也没有小人作怪,一切因果皆来自我。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会在无意中伤害你,或许还有一些甚至是故意。但我相信,都非自愿。我们有一个并不完美甚至残缺的制度,以及一个已经丢失却难以重建的文化,每个人都苟延残喘,每个人都身不由己。你曾经想,如果我中了1000万也许就自由了,但1000万有1000万无法体验到的痛苦。总之,这世界许诺你我的幸福是一副沉重的壳,你只有裹藏己心,才能背着名为幸福的这副壳,这是一个死循环。我后来就背着这样一副壳,但我不是在阐释原因,我只是在说谢谢和对不起。我不在乎这世界满天飞矢和遍地狼藉,因为我有壳,但我却没能在乎你唯一充满的善意和温柔。
后来,我带着这壳,甚至带着剑,伤害了很多人。我想我是举着剑说话的,稍有不慎就会刺到人。我本想在这列出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最后发现,我只能在所有的疑问下面说:是的,包括你。我很抱歉你遇到了一个正在张牙舞爪的我,对于那些不管有意无意的伤害,请让我说一声对不起。这世界最难的不是“走出非洲”,而是回到非洲。现在,我想走回来,过去已然无法交割,但我依然期待你的善意和温柔,以及,我的善意和温柔。
2014年上半年,生了一场大病,说没看清什么是骗人的,把你放在心上的,你才要好好放在心上。不是什么大道理,只是平凡。但多长时间了,你没做到。所以,现在,电脑里流出的歌声是《平凡之路》。
今天,有人启程去远方,我们,后会有期,也谢谢你教我放弃。
那,我们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