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清晨

乡村的清晨,薄雾如烟。

我穿着黑色长袖紧身T恤,毛呢半身裙,短皮靴。因为空气略凉,又在外面披了一件豆绿色的薄款风衣。

窄小的水泥路面上,看不到一个行人。我没有既定的方向,跟随着路面的延伸任意溜达着。

小路两边零星生长着果树。黄秋梨熟到发黑,已经不能吃了。一树黑色的果子。落到地上的,腐烂成稀泥状,要小心避开,才不至于一脚踩上去。

火红的柿子挂满树梢。那些枝丫低低矮矮的,可以看到果子上面被小鸟啄食过的地方,露出鲜红带汁的果肉。这里随处可以见到柿子树,果实自顾自的成熟着,无人采摘。我不喜欢吃柿子,尤其不喜欢它那股怪味儿。想必很多人也与我一样——虽然我并没有特意询问过。如此一来,鸟儿们反而有了口福。

来到一个路口。往东,或者往西都可以。往东,经过几户人家后,是一条南北方向的大路,路两边是农田,成片的果树林,以及收割过玉米黄豆的庄稼地。我朝那边看了看,看见一个头戴鸭舌帽、身着藏青色衣服的老人躬着身子站在地头,沉默地吸着烟,一小团青色的烟雾在他的面部、头顶上方袅袅地缭绕。他的身后有一条半大的狼狗,没带绳索,来回转着撒欢。

我对那条狼狗的品性没信心,转身往西。

来到一条小河边。河水清辙,泛着浅绿色的柔波。有一年夏天,我经过这条小河时,看到对面的河滩上,一只挺大的乌龟爬出水面,安闲地晒太阳。我为这一发现惊喜不已,手里也没有任何工具,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它,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河岸生长着许多野草,我能叫上名字的只有茅草。还有许多人工种植的花木。百日菊开得正艳,桃红的,橘红的,粉红的。开着黄花的美人蕉。名字如农家女儿的黄秋英。萝藦。冬青。我突然想起不远的农田里,长眠着的外祖父。虽然他并不是我的亲外祖父,但我很敬重他。他是一个慈祥和蔼、通情达理的老人。我想起他在世时,与他交谈的那些愉快时刻。他亲切的面容仿佛就在眼前。可是,他都已经过世好几年了。一丝淡淡的伤感袭上心头。我很想采几支漂亮的花儿,送给外祖父。

悄悄朝四周看了一下。不远的一个农家小院门口,一位身材略胖、穿着暗红色外套的村妇,双手插在袖口里,慢慢朝这边走来。我拿出手机,对着那些花儿,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拍摄。

她走路的声音有些拖沓沉闷,好像穿着过于宽大的拖鞋。这脚步声近了,更近了。没声音了,她居然在我旁边站住了。

“哟,这花儿被你这样一拍,还怪好看的呢。”她笑着说。

“啊,对啊对啊,这花——本来就漂亮嘛。”我起身转向她,笑了一下,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你是从哪里来啊?看着怪面生的。”她说。

“啊,我啊?我是后面那家的。”我指了一个方向。

“谁家的?你是不是XXX的外甥女?”

“不是的。我是……”

她总算明白了我跟我这个村子的关系,很热情地跟我聊了一会儿。还给我介绍她门口种的蔬菜,眉豆,毛白菜,朝天椒,辣萝卜,瓠子,“俺这农村,啥菜都有,不买菜都吃不完啊。”她哈哈大笑。又让我拍她大门前的朱槿,“这个花好看。你望望,多大!多红!拍出来肯定好看。”我不忍辜负她的一片好意,只好对着那一棵朱槿左拍右拍,拍了还给她看一下。“我就说嘛,你看这多好看!”她又哈哈大笑。

我说我要回去了,她非要打开大门,让我进去喝杯茶。我说我不喝,谢谢,真的不喝。

挥过手准备走开时,我想了想,又转过身子站住,笑着问她:“对了,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你应该喊我大妗子!”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哦,好的。大妗子,再见。”

村民开始煮早饭,炊烟四起,空气中飘来亲切的柴火焦糊味儿。朝阳远远地挂在天边,新鲜,有活力。霞光像镀了金,金灿灿地笼罩着这一方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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