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文城》：林祥福之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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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读到《文城》林祥福的死。

读这个章节，内心难以抑制地涌上沉重，像灌满铅的铁球，沉沉地拉着我下坠。

读完林祥福的死，我突然觉得困乏，然后沉沉睡去。

我想做一个梦，梦里可以改变林祥福的命运：请不要让他这么早就死去，我多希望看见他有安好的晚年。

林祥福怎么就死了呢？一生为别人着想，遇事顾全大局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看到林祥福的死，我竟然也想沉沉睡去。或者说，我希望林祥福只是与我一样沉睡一阵子。然后，我醒来的时候，林祥福也醒来了。

在我睡醒后，翻开《文城》，林祥福还是没有醒来。

作家余华仅用几句话，干脆利落地把林祥福写死了。

“张一斧左手揪住林祥福的头发，右手的尖刀往林祥福的左耳根处戳了进去，又使劲拧了一圈，林祥福的鲜血喷涌而出……”

“死去的林祥福仍然站立，浑身捆绑，仿佛山崖的神态，尖刀还插在左耳根那里，他的头微微偏向左侧。他微张着嘴巴眯缝着眼睛像是在微笑，生命之光熄灭时，他临终之眼看见了女儿，林百家襟上缀着橙色的班花在中西女塾的走廊上向他走来。”

林祥福死去那一刻，我想问：命运对于林祥福是不是残忍了些？

作家陈忠实写《白鹿原》中的田小娥被捅死的时候，他说：“我写到这的时候，眼睛都黑了。半天才恢复过来。恢复过来情绪依然很难抑制。随手就写了那个生的痛苦，活的痛苦，死的痛苦。”

我很想知道作家余华在把林祥福写死的瞬间，他有怎样的心理状态。

林祥福原来是北方富户家的少爷。

某天，一对自称“兄妹”的阿强和小美来到林祥福的家里。后因小美突然病了，上不了路，阿强把小美留下，自己去京城找亲戚。

之后小美和林祥福在一起。小美第一次离开林祥福的时候，连同林祥福的一半家产被带走。林祥福四处寻找后，万念俱灰，决定放下小美。

这时，小美又突然回来了，她把林家的骨肉送回来。

当小美第二次离开，林祥福把家里的田地抵押，把房产交给家仆田大看管，抱着襁褓里的女儿林百家，起身去阿强和小美口中的家乡“文城”寻找小美。

一路上，林祥福经历险阻。却始终没有找到“文城”，只有一个叫溪镇的地方。

林祥福凭借着自己高超的木工技术，在溪镇安家落户。

林祥福最后的死，是因为去交赎金，把溪镇商会会长顾益民从土匪张一斧那里救回来。

在溪镇商会的大佬们共同商议谁去交赎金，谁也不敢去。所以，林祥福说：我去。

生命是有感知的。林祥福去土匪窝前，他写了两封信。

一封信是给顾益民，交待说日后要以双方约定的时间，完成女儿林百家和顾同年的婚事。

另一封信是写给北方老家田大的。信里要田大带上兄弟来接林祥福回家。信末他无意识地写到：“叶落该归根，人故当还乡。”

林祥福写信时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当把信写完后，重新去读时，他发现这句话，最后把这句“叶落该归根，人故当还乡”抹黑。

临行前，林祥福见的人是最初在溪镇认识的“私窝子”里的翠萍。

林祥福对翠萍说要留下吃饭。翠萍掏来掏去也拿不出钱为林祥福做一顿好吃的。林祥福说，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翠萍做了酱油炒饭。

林祥福和翠萍一起吃酱油炒饭，吃得很香。吃完后，他交给翠萍两封信，嘱咐到：如果这次他不能回来，就把一封信交给顾益民或者顾益民的夫人。另一封信则寄给北方老家的田大。

林祥福走的时候，拿出一百两的银票，送给翠萍。

《文城》里，作家余华埋下许多伏笔，让读者跌进小说人物的命运里。同时，余华也写下许多不彰显，但感人至深的情感。

比如林祥福的死，以及赴死前对所有人的交待，令人非常触动。作家余华好像用了波澜不惊的笔调，却能够掀起人心里最深的汹涌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