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转剖的那几天

      2021年12月18日，星期五，我们从旧州回到农村家里吃饭，吃了晚饭家婆收拾东西和我们一起去钦州待产了。晚上九点我们出发，家婆在路边摘了黄毛叶打成结节让我放兜里，祈求一切顺利。到钦州已经十点半了，老公和家婆收拾屋子撑起帐篷给家婆和大嫂的三女儿睡觉。我们搞好一切躺下已经是十二点了。过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发现好困却很清醒怎么睡睡不着，肚子隐约作痛。同时发现起身上厕所十分腰疼，最近一两周都差不多这样，起身十分困难。四点到六点勉强睡着了一下。早上起来上厕所发现有点红色分泌物，难道这就是传说的见红吗？自己有点兴奋，因为今天刚好是预产期了。根据之前的了解，不用着急马上到医院。我到新房洗了个头，和老公、家婆还有大嫂的孩子来到医院。路上从好友那里了解到可以直接上11楼贵宾病房，服务会好很多。我们直接上了11楼，检查，医生说见红了，可以办理住院了。可是中间有个插曲，套餐是7800，被告套餐是4天，如果推迟出院要收780元一天，忽然被这个数字难倒的。心想要是花了三四万也太可怕了。家婆在外面嘟囔：孩子入盆了没有？现在住院是不是太早了？其实还不是怕花钱嘛。一下子我也被为难了，毕竟老公一分钱没有，还欠了一屁股债。但是一想到今天不住院，明天来就不一定有这个贵宾病房了。老公在那里问你住不住，我心想，我当然想住啊，医生都说可以住了，就怕你没有钱。忽然眼泪不争气地就出来了。最终我们还是选择马上住院了。原来，我们一直记错了预产期时间，我们一直记成18号，其实产检本是20号。中午吃了饭感觉还是稳稳的，以为一时半会儿孩子还不会那么快出生。见红也没有增多。便告知了姐姐我住院待产了。下午还是没有什么进展。晚上8点宫缩比较频繁地来了。宫缩一开始是轻微的想拉屎的感觉，晚上变成姨妈痛，频繁的姨妈痛。姨妈痛也是宫缩的表现，它来的时候要老公戳热屁股上方的骨头处有所缓解。十点宫缩痛越来越痛，越来越频繁。当时有信心可以顺产的，B超估计孩子6斤左右。宫口开2指的时候要求打的无痛针，开2指感觉还是可以承受，只是不想再承受了。打无痛，是自己把身子蜷缩成半圈，在脊柱注射的，只感觉有一股液体流入身体，也没有别人说的一股暖流。随后疼痛好像减去一半。医生不停地使用各种仪器测胎心，拍B超等。生产没有什么进展。医生做了好几次内检，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好像是开了五六指，医生把我转移到产床上。随后还是不停的宫缩，越来越频繁的想拉屎的感觉，肛门被挤满的感觉。后来医生说胎心下降，医生说要选择剖腹吗，还是再观察观察，没想到自己也免不了剖腹啊。一会儿，胎心回复正常。又过了没多久，胎心掉得很厉害，这时候宫缩痛也还比较强烈，医生坚定地说，剖！我的命运最终被决定了。说实话，我并不是十分渴望顺产，想象的侧切、撕裂，想想都十分可怕。剖就剖吧，求解脱了。接下来就是护士把我部分阴毛剃掉。再做B超，然后医生护士做各种手术的准备。然后就是推车来把我拉走，经过护士站，经过电梯，经过长长的走廊，手术室在5楼。离开之前护士叫准备好孩子的衣服帽子和包被，傻帽的老公还不清楚在哪里，自己不免一肚子气。来到手术室，我身子不停抖动，尤其是手不受控制的全程抖动。医生开始打麻药，询问我双腿、腰部、腹部是否是知觉。忽然双脚全部麻木了，除了头和手完全没有痛感了，但是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只是无限困意，此时应该已经凌晨一点多了。然后就是医生护士开始涂酒精消毒，我害怕自己听到别人说的手术刀切开肚皮的声音。然而并没有。只感觉到自己的肋骨、肚子被重重地按压。不知道什么时候切开的肚子，只感觉孩子被拿出来了，然后就是医生护士处理孩子，一直迟迟不见把孩子抱给我看。感觉过了好久，孩子也哭了好多声，就是没得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肚子被缝合回来。过了好久，护士把孩子抱来给我看了生殖器，我看到了孩子的蛋蛋，黑黑的，瞬间觉得如自己所愿，让杜家有了长孙。护士本来想让宝宝和我脸贴一贴亲一亲，可是我并没有贴到，孩子被抱走了。接下来就是老公被叫进手术室，也没见他主动过来，此刻多想他拉着我的手说，老婆你辛苦了，可我始终没有等来他的手。我喊他，喊了几次他都没有听到，后来还是护士把他叫过来的。呵，这可是为了给你生儿子连命都可能丢掉的老婆啊。手术中我没有想太多手术可能失败的太多可能，比如大出血。只记得医生叫自己签了很多张手术同意书或者手术风险告知单，自己是手抖潦草地签完的。很快自己又被推回了自己的病房。此时半身麻醉状态，感觉双脚被抬高，麻麻木木的，其实双脚应该是平放的。病房里安静下来，此刻多想老公陪在身边，拉着自己的手，等了好久，也不懂他到哪里去了。困意袭来，自己睡了一觉。过了好久，老公终于回到病房。他喝了一些功能饮料，本来是给自己顺产补充能量用的。不懂他怎么用上了。后来本来有几个小时的平静，没有疼痛地睡觉的，却聊天聊了好久。早上，麻药渐渐退去，脚也能抬起来了，身上也插满了各种管子。孩子没回到病房，说是被送到新生儿科观察了，说是有点肺炎，人生总是多坎坷啊，孩子刚来到世界上就要经受磨难。麻药退去后，开始无休止的产后宫缩痛，要是自己能下床，估计会忍不了，会从楼上跳下去了。后来发现有个盒子是减少疼痛的麻药，我一度怀疑这个设备是不是出了故障。经历过最绝望的事情就是：老公傻逼在隔壁屋睡大觉，自己怎么喊都没用，要是我能起来，两米大刀会把他砍断，自己动不了，呼叫护士的按钮又高高在上不可能按得到，自己的手机不在自己能触及得到的地方。几乎半个小时看一次时间，就是希望时间流逝疼痛慢慢减轻而结束。这种疼痛持续了至少一天多。被告知不能进食，只能先喝温开水和没有油的汤。腹部刀割一样的疼痛，医生还叫多翻身，我不知道我那么痛了，为什么还要翻身自找疼痛。医生叫我半个小时翻身一次，但是我几乎几个小时才勉强翻一次。整天就是不间断的疼痛痛得睡不着，喝水喝汤也只能用吸管。产后第二天，漂亮的护士妹妹来帮开奶了，按摩了几圈，就有奶汁流出来了。护士说奶汁可以收集起来，送到儿科给孩子喝。并嘱咐我每两三个小时要挤一次奶，不然会堵奶难受的。夜里11点，老公也没空帮忙，自己忍着伤口和宫缩的疼痛挤了30分钟，挤出了10毫升初乳，累趴了。定了几个闹钟，夜里起来挤奶，可是梦里都是挤奶，整个人一身汗，困得要命。不记得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医生叫下床活动。这几天，老公基本也没时间全心全意照顾自己，整天操心他那破工作，做人真难。只记得翻身坐起来已经是痛得想去死，下床更加是痛得直不起腰。后来拔去尿管，一切排泄靠自己，就是不来屁，不来屎。直到漫长地过了几天，屁来了，屎也来了，终于可以喝粥了。住院第五天，中午用木叶水洗了个头，瞬间清爽。把孩子接回病房了，和我们度过了第一个晚上。这天自己可以下床了，只是还特别虚弱，特别腰痛。第一次看到鸣鸣的脸，他好小啊，怎样才能把他养得和他爸爸一样大？护士来教我们如何给孩子喂奶、换尿不湿、判断孩子的冷暖需要。回来4个小时我换了4次尿不湿，而老公不懂什么原因，他没有来学，也没有看见我似的。此时我感觉自己腰要断了，自己一身伤，一身痛，为什么换尿不湿的还是我？对于孩子冷还是热，两个人也意见不合，我怕把孩子捂热了，捂坏了，他就怕孩子冷。第六天，感觉这几天以来，病房里被照顾得还算挺好，想着出院回家窄小的房子，各种不便利，留下了无助的眼泪。家婆在和老公通话，啰啰嗦嗦交代了一番。家婆问要不要帮我们洗被子，我说今天才着急忙慌洗，前几天又说没事做回村里了。我就抱怨了一句，老公就护起他妈来：你不要东说西说老人。我真他妈贱，来到一个陌生的家庭，人家被儿媳妇隔空说了一句：她儿子马上出来护着她，不止她一个儿子，她的所有3个儿子，她的老公，所有人都来护着她，而自己，只能自己扛这些疼痛和委屈。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带着疼痛和委屈出院回家了，那天，天气很暖，天空很蓝。记录这些，怕是自己好了伤疤，忘了这些疼痛和委屈。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男人看在女人为你经受十月怀胎的痛苦，经历可能丢掉性命的产子之痛，请多包涵体谅自己的老婆，多承担养育孩子的责任，牺牲一些休息的时间，多分担妻子照顾孩子的辛劳，少玩点手机，多分担家务，多动点脑筋把三餐做好，让妻子多一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