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的岁月（六）

2019.7.18

            沉浸在荣光之中

      回忆虽然时断时续，有的清晰有的模糊，但印象深刻的总是自己认为最难忘的那些经历。稍微把思绪整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有个小标题。要不就成流水账了，三年的军营生活怎么记得全写得完，我可不想浪费朋友们宝贵的时间，也不想让朋友们伤眼睛。但我没有把握能让大家看了感到值得。不管三长两短，先跟着我高兴一回。

      那年穿上军装走进新兵队列，虽然还没有领章和帽徽，但人人胸前都佩戴着一朵大红花，被送行的队伍和亲友群众簇拥着，甚是荣光。满街都是“踴跃参军、保家卫国”和“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等红色的大横幅。各人民公社的领导，武装部干部分别率领自己的欢送队伍，陆续向武装部和政府广场上集中，送行队伍最前面的人都高擎着红旗，依次是敲着锣、打着鼓，举着横幅的人，紧跟着的是戴着鲜艳红领巾的少年儿童，再后面还有衣着整齐的中学生和民兵队伍和送行的亲友们。在耀县剧院举行隆重的欢送仪式，首先是县上领导和各有关部门的代表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然后是专题文艺节目，还有秦腔样板戏名家清唱和折子戏演出。我作为全县新兵代表上台讲话，向各部门领导表示了衷心感谢，又向全县人民表达了一定在部队好好干的钢铁誓言，并向接兵部队的首长们表示了当好兵、服好役的坚强决心。三年一晃而过，声音犹在耳际。那时节完全沉浸在荣光之中，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脸上会发烫发烧。而荣光的时刻还在继续。

      当我们这一批新兵乘坐的闷罐子列车经过两天一夜的长途运行才到达终点站吴忠。因中宁县不通火车，只能在吴忠下车转公路运输。记得部队安排那日在吴忠县中学宿营。当地市委革委会高度重视，早就精心做好了各项接待工作。大街小巷红旗招展，欢迎子弟兵的标语横幅随处可见。吴忠中学的道路、教室、操场、灶房和厕所全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初高中的同学们自发前来慰问宿营的新兵队伍。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帮忙洗衣服，又是唱歌跳舞，表演各种文艺节目。他们代表吴忠人民表达了对子弟兵的无限关爱。给我这个刚入伍的新兵留下了十分美好的记忆。到达军营后，营部、师部还继续举行了各种形式的迎新活动。不断让我感到兴奋和自豪。不由得暗下决心，发誓在部队干一番事业。

            牺牲于平凡岁月

      我当兵的三年都是和平年代，没有经历过血与火的战争洗礼。但并不意味着没有牺牲。刚来到部队没有几天，就碰上了终生难忘的痛心事情。

      那天新兵连正在训练之中，我们班接到连长的命令，立即跑步赶往师直医院待命。十几名战友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看到医院急诊室、手术室医护人员神情紧张的进进出出，排长安排大家在化验室门外排队验血并准备献血，以备手术急需。大家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发生了什么。排长严肃的叮嘱大家不要询问，也不准议论。符合献血条件的六个人留下，其余人立刻归队。我是0型血，符合献血条件就留在医院准备随时献血。时间在一秒一秒的过去，前面五个战友都献过血了，他们告诉我咱连一个老兵负伤了，因失血过多正在抢救，该轮到我献血了。我挽起袖子走进手术室外间，采血的护士开始给我擦酒精消毒，正待采血时，从手术室走出一个医生轻声对护士说，“不用了，人没救了”。护士一紧张，差点把手中的盘子掉地上，我也有点不知所措了。好几个医生面色凝重地走出了手术室。护士见状便挥手让我离开。我心情沉重的一个人回到了连队。第二天早上见到一个老兵被关在禁备室。我问排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吞吞吐吐的告诉我：在送复员老兵回家的路上，一台军车发动机熄火后打不着火，小高（遇难老兵）摇摇把发动车子，不知坐在驾驶室的小柳咋搞的没拉手刹，小高把车发动着后车子快速前行把自己夹在了前后两车之间，摇把戳在上腹部受了重伤，失血过多抢救无效不幸去世了。听罢排长的话，我惊诧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几天，连队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追悼会，并决定将小高的骨灰安葬在中宁县公墓。下葬那天，连队让我作为新兵代表参加了安葬仪式。我看见墓碑上隽刻着高XX烈士之墓几个字。那日天低云暗，朔风怒号，公墓里一派肃杀景象，让我觉得彻骨生寒。此后不久，还发生了一件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件，两名看守师部菜园的老兵夜里被烧死在草棚。此案直到我复员回家，也没有听到结果。到底是失火还是有人故意纵火所致，我始终不甚清楚。但两个年轻的生命终归是逝去了。虽然没有上战场，但他们也是为保家卫国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