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智取北军 吕禄被杀

齐地  远郊

      藏折在城中住了多日,越来越烦躁。他此刻再也待不住了。等到城门开的时辰,唤上左右几人,骑上马匹,往远郊密林那百余黑甲驻扎的营地去了。再看城外那黑甲扎营,不过数个帐篷,此刻众人已醒,却不似一般军队懒散。该是巡逻的巡逻、烹煮的烹煮,有一些兵士还在操练。

      突然,远处扬起一些沙尘,却也不大。树上放哨的黑甲看在眼里,打了一声呼哨,营帐间骑行出一队人马。奔至远处高一些的山丘之上停住,就那么望着而来的人。那人也是黑甲,想必奔驰了许久,此刻犹如挂在那堂前的风铃,在马上任由颠簸摇曳着。而后好像是见了山丘上的黑甲,不由得抖擞下精神,一夹马肚,扬起一鞭子,快了些许。

      那人冲上了山丘,递过麻布束缚的竹简,为首一人接住,翻开看了须臾。先是吃了一惊,又抬眼望了望齐国王城方向。他交代了同行的人,带信使下去好生歇息。自己扬起一鞭子,便冲下山丘,往王城奔去。

      不过半个时辰,又是一阵扬尘回来,却是藏折为首的黑甲。而后的队列里,也有刚刚冲下山丘报信的黑甲。藏折气沉,声音如同从丹田出来一般,说道:“黑甲十字,已然寻得,尔等轻装简行,随我回京,共商大计!”

      不过须臾,众人便翻身上了马,此刻快要太阳已然冒了头,往远处奔去。来往的客商此刻正要进城,与他们错身而过,诧异的看着一行人。藏折此刻无心风景,内心一直想着自己如何吞并吕辕……

京城  北军军营

      东方此刻有些微亮,如同鱼腹,有些泛白,太阳还没升起。周勃在而前的大道上同郦寄、刘揭分了手。他们二人往吕禄府去了,他看了看和自己一起的襄平侯纪通和黑甲御林。纪通骑在马上,手里紧握着缰绳。见周勃看向自己,自己拍了拍胸口,示意圣旨妥善保管着,便朝着周勃点了点头。御林抖擞抖擞精神,奉三爷令,一路保护二人,自己也不敢怠慢,此刻三人往北军军营去了。周勃无法进入北军,只能让襄平侯纪通假传圣旨一块进入北军。

      周勃拿出同高祖打天下时一般的英气,挺了挺胸,不过片刻就到了营地大门。周勃也不动,纪通一手抬起手上的圣旨,夹了夹马肚,往驻守的卫尉去了。缓缓说道:“皇帝有旨,尔等还不大开营门,呼唤大小将军主营帐侯旨!”卫尉见是侯爷,身后又是太尉周勃,军士一人,而后也不见来人。抬眼看了看纪通手里的圣旨,此刻也无多想,大开营门,将三人迎到了主营军帐。

      周勃在帐前下了马,径直往大帐里去了。他知道此刻吕禄并不在军中,纪通、御林跟着周勃进了帐中。二人见周勃在主位坐定,两人便各自站在一侧。不过须臾,一行军士束着战时的甲胄鱼贯而入。先是见了坐在主位的周勃,相互疑惑的看了看,又见到站在一侧的纪通。纪通两手捧着圣旨,见到堂下有些细碎的声音。轻喝一声道:“陛下令太尉代行北军之职,此为圣旨,尔等休要疑惑!”说罢,摊开圣旨,往堂下走去。环绕一周,此刻堂下寂静一片,军士自然不知有此调动。有一人缓缓说道:“本来陛下圣旨,我等无不遵从,只是…”。

      周勃笑道:“只是什么,你且说来!”那人缓缓说道:“圣旨自然是要遵从,奈何军中一应事宜都需有军队帅印,还要烦请太尉大人,将帅印迎回,我等自然信服!”周勃冷笑一声,缓缓说道:“我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样。你是说此事还要问一问吕禄大人是吧?”那人说道:“卑职不敢,只是帅印在吕大人手上,兵士皆听帅印调令!”周勃道:“嗯,你所言也不无道理,”扭头对纪通道:“还请侯爷带上圣旨连同这位军士一同去一趟,如何?”纪通向周勃作揖,往堂下去了,路过那位将军,纪通说道:“将军,走吧?”那人道:“有劳侯爷!”

      御林见周勃气定神闲,自己却不如此,看这二人离去,又巡视着帐中的一应将领,两手握了握自己腰间的长短刀……

京城  远郊

      郦寄携同刘揭与吕禄一起,在京城远郊游猎。这一处远郊恰好离北军不远,又是同吕禄府相近,所以吕禄常来。郦寄朝刘揭使了使眼色,刘揭会意,看了看吕禄。此时吕禄坐在马上,任由马儿四处游走,奈何十分忧虑,自己空握着着缰绳无精打采。

      刘揭看了看这新起的朝阳,几步追上了吕禄道:“兄长昨夜怕是没睡好吧?此刻为何这般没有精神?”吕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何止是昨夜,这一连几天都没睡好。”刘揭想了想道:“不知兄长所虑何事?”郦寄见吕禄欲言又止,便拍马上前接话道:“还能为何?还不是京城之外的祸事。如今齐王势大,集结了一应军队,如今怕是要攻进京里了。届时你我等俯首称臣也就罢了,就是兄长比较难为而已!”

      刘揭假装道:“我以为所谓何事,原来是因为此事。兄长罢官而去便是,再说,您不还有一处封地可去嘛!”吕禄道:“我也知如此,只是齐王在外,也是征战诸吕,但凡我出得城去。届时还不是做了齐王的刀下之鬼?”刘揭道:“这有何难?兄长只要出得这京城,又何必非要去赵地呢?明知那里是是非之地,为何要往那硬闯呢?”

      吕禄眼前一亮道:“贤弟此番话,所谓何意?”刘揭笑道:“兄长在京为官,不说富可敌国,至少能富甲一方吧?深的皇家信任,蒙圣恩获封赵王,也是应该。只是,前去赵地只是一个由头,只要出得京城,这偌大个天下,难道没有一处会是兄长的容身之处?”吕禄有些笑意道:“贤弟此番言语,却是良策。”突然又想到什么,笑意也没了,眉头又锁了起来,接着轻声喃喃地说道:“只是手里还握着南军,此前太后就是唯恐南北军握在我和吕产一人手里,怕是会误了大事。交予黑甲,我又心有不甘!”

      刘揭听不清吕禄说什么,但是也大概猜的,便接着说道:“兄长可是担心军队?”吕禄点了点头,说道:“我本奉命卫戍京师,此刻外患杀来。抵不抵抗还另说,如若此刻我就此罢兵而去,传扬出去,定是天下的笑柄。”刘揭点头道:“兄长心思缜密,在下信服!”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三人不由得勒马往前站定。不过一会儿,来人就到了跟前,吕禄见了来人是襄平侯纪通和自己熟识的军士,便开口说道:“纪侯爷,今天是什么风,能把你吹来这里?”

      纪通道:“大人说笑了,我等还要受奔波差遣之劳,可比不上大人这般逍遥快活啊!”说罢,从怀里拿出圣旨,三人翻身下马,纪通缓缓诵罢圣旨,递给了吕禄。吕禄接过圣旨,郦寄捅了捅吕禄道:“陛下令太尉代行北军之职,让你赶紧归还帅印回到封国。这不正是我们说的大好的机会吗?兄长,这是天赐良机啊!”吕禄相信郦寄,听罢,幡然醒悟,即把帅印交给刘揭,吩咐同来的军士,将军队交给周勃。

      吕禄心想,军队交予周勃,定然也是不会错的。且不说是几朝的老臣,就是在太后封自己为王的时候还替自己说了好话。再说,自己把帅印交予刘揭,如此一来也不会有什么差池。只是吕禄怎么也想不到,这本身就是一个圈套,而自己,将会为自己犯下的这个错误付出生命的代价。

      郦寄同吕禄看这刘揭同他们回军队去了,郦寄知道事成,便对吕禄道:“兄长这回大可放心了吧,可以回去收拾细软,偕同家眷一道,隐遁到深山去。待到天下大定,伺机再回来辅助君王!”吕禄点头道:“多谢兄弟一番筹谋,如若还能相见,定然恩情不相忘。”心里却道:就算天下大定,自己定然也不再回来,好不容易逃离了是非,还回来作甚!

      二人相辞,郦寄看着吕禄远处,拍马便往吕辕府邸去了……

京城  北军军营

      周勃茶也喝了三巡,还不见人回来,还算淡定。只是御林有些按捺不住,奈何满堂军士看着,自己不好发作。此刻军士又开始有些窃窃私语,忽然,门外又是一阵马蹄声,不是巡逻的那般踱步稳妥,却是狂奔而来的那般杂乱。

      不过须臾,马蹄声在帐前停下,刘揭掀开帷帐。周勃见是刘揭,知道已然事成。此刻御林也不再踌躇,军士见得刘揭携带帅印,此刻又是一番安静。都望向那个同行的军士,那个军士同众人点了点头,众人此刻没了疑惑。

      周勃接过帅印,将帅印轻轻放在案前。即令诸军道:“我知道兵士重情重义,我不多言。拥吕者袒右臂,拥刘者袒左臂!”诸军统袒左臂,如此太尉周勃控制了北军府。周勃靠近御林轻声道:“此刻,你还需替三爷办一件事。”周勃不等御林回答,便接着说道:“老夫昨夜同丞相陈平大人商议,此刻还需令朱虚侯刘章监守军门,奈何之前令朱虚侯刘章前去截杀吕禄,所以还要烦请御林前去监守军门。待到刘章事成,他定然前来接替你。还有,你替我令平阳侯曹窟通知卫尉不准吕产进宫,免得再生琐事。我刚刚接手军队,还需一应布置,如果此时吕产进宫,得知圣旨是假,定然前来质问。届时军心涣散,不听指挥,会坏了三爷大计!”

      御林作揖道:“太尉大人放心,事关三爷,在下定然尽心竭力!”

京城  远郊树林

      吕辕此刻站在山丘之上,身后是袖中和仲夏。三匹马儿,在身后悠闲地吃着草。吕辕呆呆得望着那片树林,他知道那里将会有一阵杀戮。他扭头问仲夏道:“昨日是否有书信给刘章?”仲夏道:“已经按照三爷的意思,知会朱虚侯刘章,不得杀害妇女老幼!”吕辕又扭头看着那片树林,缓缓说道:“我还是不放心,你带黑甲三十前去。届时,妇女老幼由你接回南方隐遁起来,吕禄尸首,就地掩埋吧!”

      仲夏得令,翻身上马,不过须臾就消失了。吕辕看了看袖中道:“姐姐,这么做可以吗?”袖中疑惑得看着吕辕,她不知道吕辕会突然问自己。她喃喃说道:“三爷觉得对,那便不会错。吕禄咎由自取,他也当知有今日。”

      吕辕依旧看着袖中,袖中觉得浑身不自在,尴尬的有些脸红。吕辕才觉得失礼,又不会表达,只是扭头望向远方。此刻已然近了黄昏,西方一片猩红。郦寄来报过了,北军已然拿下。此刻除了眼前之事,剩下的就是一场豪赌,或者说是,一场硬仗!

      此时,有一行人马渐渐入了远处树林。吕辕知道那是吕禄的车架人马,此刻,惊起一阵飞鸟。隐隐约约传来兵器撞击声,和一些模糊的喊杀声。吕辕知道刘章已经动手了,吕禄触不及防,定然受不住这样厮杀。不过须臾,便没了动静。接着,又是一行人马往树林赶去,为首的一人望了望吕辕这边的山丘。吕辕知道那是仲夏,此时有他善后,他自不必担心。便转身同袖中一起翻身上了马。

      突然,袖中看到了什么,指着远方,叫道:“三爷!你看!”吕辕循着袖中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又是一队人马在山丘的另一侧快马奔来。袖中缓缓说道:“看那人马来的方向,应该是齐地,如果料得不错,应该是藏折无疑!”吕辕点了点头道:“算算时日,也定然是他!此刻若不是恰好中间隔着山丘,望不到山的这一边发生的事情,不然还会打草惊蛇了。现在已经拿下北军,我料藏折也会做困兽之斗。咱们早些回去吧,待他扑来……”

      说罢,吕辕勒马,往山丘下冲去。袖中看了看远方的那队人马,也调转马头,跟着吕辕往山下去了……那人马在城门落下的时辰前,渐渐入了城门,藏折不过须臾应该就会得知北军被控的事情。也定然会为此愤怒难当,咬牙切齿的同时,那无名的火也会都算到一个人头上。

      夕阳西下,这半边猩红的天渐渐被黑暗驱赶,黑暗逐渐蚕食着光明。这黑暗下的人心,怎么也让人摸不透,只是就算是太阳光芒耀眼,谁人敢说,又能看得懂人心呢?

 

                        (本章完结,来文待续)



你可能感兴趣的:(第二十四章:智取北军 吕禄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