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镇上有七八公里，摩托车在山路上疾驰。不到一刻钟时间就赶到了镇卫生所。卫生所的涂医生已经在院子门口等着了，看到摩托车往这边开过来，就招手让往院子里开。
招呼护士扶着，大家把王欣雪搀扶到诊室。涂医生检查了伤口，看到膝盖下紧扎的绳子，试了试松紧程度，并没有解开。问道：“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被蛇咬了”武至烨答道
“这个我知道，我听徐校长说了，这外面的圈圈是咋回事？”
“我用这个竹筒吸了几遍”，武至烨扬了扬手里的竹筒说道，一路狂奔，手里还攥着竹子枪的枪筒。
“小伙子，做的不错，姑娘，你这腿是保住了”涂医生一边从护士手里拿过一个工具，一边说道。
“是啥蛇咬的，你知道吗？”涂医生问道。
“我没看到蛇，不知道长啥样啊”武至烨急忙回答。
“被毒蛇咬了，一定要看清楚种类，不同的蛇，血清不一样的”涂医生说道。
“八成是土聋子，我们房前屋后经常见到这种蛇，毒的很，我没少打”杨迎春爸爸说道。
“哦，是。对的，对的，是土聋子，我听学生说的，有同学认识”武至烨突然想起来，赶紧确认。
涂医生用棉签擦了下工具，将一头贴在王欣雪腿上的伤口处，让护士按好，一头开始抽拉，护士看他抽拉了几次，试着松手，已经可以紧贴在腿上了，就放手了。
“我们这镇上，没有血清，只能先做前期、、、”涂医生一边抽拉一边解释。
“什么，你这边没抗毒血清？”武至烨一听，血往头顶涌。刚刚他手机上网查了一下，这土聋子是蝮蛇的一种，剧毒，被咬后要尽快注射抗毒血清，否则有生命危险。
“别急啊，小伙子，我们这是镇上，没有储备血清的条件，就算是县医院，也没有，要去市里、、、”涂医生解释道。
“没有血清，那我们在这里干等吗？岂不是要误了大事？”武至烨质问道。
“校长给我电话的时候，我已经跟县医院的伍主任联系过了，他已经在跟市里联系了、、、”涂医生说道。
“那就麻烦你们了，能不能联系上抗毒血清呢？”武至烨问道。
“放心好了，血清肯定有的”涂医生回答道。
正在聊天，院子里传来刹车的声音。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徐校长快步走进来。
“怎么样？昌义，有血清的消息吗？”，徐校长焦急地说道。
“涂老师，我跟伍德文打了电话，县医院现在没有血清，他说向市院确认下。现在还没回我，您也别急，先喝口水，那谁，小李啊，给倒水啊”涂医生向诊室外喊道。
“喝啥水，赶紧给王老师处理，能用的手段都要用。我已经给涂永明打过电话了，他说一定不能出事”徐校长摆摆手，跟涂医生说。
“哦，您跟镇长也说了？”涂医生抽出笔，在便签上边写边说。
“当然要汇报啊，这么大的事，他不知道咋行？今天这事是怎么回事？武老师，我听江老师说你知道情况？”徐校长问道。
武至烨就把送孩子回去路上被蛇咬的经过大概描述了一遍。
“是这样啊，土地梁那个地方，土聋子是多，哎，我这工作没做好啊，没提前给老师们说”徐校长自责地说。
“没有没有，这是个意外”武至烨赶紧回到。
正在写字的涂医生左手摸出手机接听，右手还在写。“伍主任，怎么样？什么时间能送过来？”涂医生问道。
“什么？没有血清，怎么搞的？市院也没有吗？”涂医生问道。
“开免提”徐校长说道。
“...（我也纳）闷，平时市院应该是会储备一点蝮蛇血清的，怎么偏偏没有了、、、”伍德文在电话那头说。
“德文啊，我是徐老师啊，怎么回事，市里也没有血清吗？”徐校长问道。
“徐老师您好，我刚刚跟市院打过电话了，市院也没有，我已经请他们帮忙给联络了，有消息后，我第一时间通知您。”伍德文客气地回复说。
听到这个消息，武至烨才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听涂医生说的轻松，本以为就算县里没有，市里总归有吧，可是没想到的是，市里居然也没有抗毒血清，这可怎么办，得赶紧通知学校和王欣雪的父母。
武至烨走出诊室，拨通了辅导员赵老师的电话，将王欣雪被蛇咬没有血清的情况向赵老师进行了汇报。
“小武，你现在不要着急，先跟当地的医院尽可能处理，先稳定伤情，关于血清的事情，我会马上报告校党委，尽快联系校医院及武汉大学多家附属医院，争取尽快找到血清”，赵老师镇定地说道。
“那王欣雪的家长，是不是也要通知一下呢？万一出点事，这没法交代啊”武至烨担心地说道。
“王同学是经管学院的，我稍后通知她的辅导老师，由他去处理更合适些，目前当务之急是联系血清，好了，不说了，我得赶紧上报学校，你要照顾好王同学”，赵老师叮嘱完，急匆匆挂断电话。
徐校长听到目前能联络的地方都没有血清，顿时有些紧张。跟武至烨使个眼色，两人走出诊室。
“武老师，这个得再想想办法，没有抗毒血清，预后都不太好啊，你说你们大老远过来支教，再遇到这事，我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如果出事了，我们真的是、、、”徐校长焦急地说。
“徐校长，您也别着急，我已经跟学校联系了，学校也在想办法，我们会尽全力的。”
涂医生给王欣雪做了多次创口负压抽血，并打了点滴，大家都在等着武汉大学这边的回复。
武至烨中途收到一次赵老师的信息：“校医院、附属医院也没有血清。校长已通知我开会，你那边先照顾好王同学。”武至烨心情更加沉重，暂时没告知王欣雪及校长。
天色渐渐黑了，打了点滴，王欣雪昏昏沉沉，睡着了。武至烨手机边充电，边一遍遍看信息。徐校长也是一直在发信息。
武至烨的手机在震动，一看是辅导员打来的。“武至烨，你们确定是什么蛇咬的吗？”
“赵老师，他们说是土聋子，我也上网查了，是一种蝮蛇”武至烨回到。
“好的，这个很关键，我现在还在开会，开完会我们再联系。”赵老师说完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又等了大半小时，武至烨的电话响了，两人赶紧到院子里去接。“喂，武至烨啊，我刚刚跟校长、校医院领导开完会，救治方案已经确定了，你这边要赶紧想办法护送王同学回武汉，校医院这边已经在准备了。”
“血清的事情，有进展吗？”武至烨问道。
“血清正在解决，校医院建议一方面向解放军广州军区总医院申请，一方面联系上海的生产厂商，校长已经同意两个渠道同步推进，预计明天早上就能有结果，所以你这边要跟当地配合好，尽快安全地护送王同学回来。”赵老师叮嘱道。
挂断电话，武至烨稍微松了一口气。徐校长在边上，也全听到了救治方案，已经在盘算怎么帮助送王欣雪返回武汉了。
“武老师，是这样，现在天都黑了，去武汉的班车早停了。学校没有公车，我现在回去借杨主任的车，你趁这个点，赶紧吃点饭，看看王老师吃啥、需要啥，你这边照顾一下。”徐校长一转神的功夫，确定了回武汉的方案，骑着摩托车匆匆离去。
武至烨去看王欣雪，见她脸色稍微好点。一问之下，两人倒是都饿了。武至烨从镇卫生所出来，走了几个路口，买了两份饭回来，从下午出事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还是中午吃的饭。
一边跟王欣雪宽心，说了晚上返回武汉，预计明天能注射血清的情况，一边陪着她吃了点饭。吃完饭收拾好餐盒，武至烨坐在边上看手机，王欣雪给他招手，让他去叫下护士。
武至烨赶紧去问涂医生。涂医生也正在办公室吃饭，说护士已经下班了。一听说王欣雪找护士，涂医生就过来看看。
王欣雪见涂医生来了，直说没事没事，涂医生检查了下输液的吊瓶，还没打完。叮嘱说有事喊他，就回办公室了。
王欣雪见涂医生走了，说：“你喊涂医生来干啥，真是的”。
“我也不知道啥事，一说你叫护士，涂医生就自己过来了。对了，你咋了？”武至烨关切地问道。
“没咋，我想去洗手间。”王欣雪小声说，感觉脸红到了耳根后面。
原来是这回事，这确实不太方便。武至烨出去看了下，就回来了，“这个楼里没有洗手间，外面有一个，我帮你拿吊瓶吧”。
王欣雪有点扭捏，武至烨说道：“一会徐校长就开车过来了，车一到，我们就要走，路上几个小时，更不方便哦”。
王欣雪只好点点头。
武至烨帮拿着吊瓶，搀扶着王欣雪，卫生间也找不到挂吊瓶的地方，武至烨只好在门外面高高举着吊瓶。
回诊室还没坐下几分钟，外面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车停下了，杨主任和江海，从车里下来。杨主任听说了王欣雪的情况，一定要过来看看。
趁着杨主任和王欣雪说话，江海把武至烨叫到外面，对武至烨说：“刚刚校长去学校，说了王同学要回武汉治疗，现在这边一摊子事情，我走不了，还得麻烦你辛苦先照顾一下她”。
“这是自然，我带队过来，她们的安危我得负责。我们今晚就返回武汉，根据辅导员的反馈，预计明天可以联系到抗毒血清。田坝小学这边还请海哥多操心，一定要注意师生的人身安全。”武至烨说道。
“应该的，你放心回去，这边我们会注意的。”边说，从钱包里取出一沓钱：“这是支教的同学们的一点心意，回去住院，应该用的上，你不要跟王欣雪说，我们不能陪着照顾，这就权当表示一下”。
武至烨听江海这么说：“行，我先替王欣雪收着，用多用少，到时我给你说个数”，两人正说着，校长骑着摩托也赶过来了。
一停下摩托车，校长一边交代杨主任跟江海后续要注意支教师生的安全，一边跟武至烨、涂医生配合，把王欣雪转移到车上。
涂医生看王欣雪还穿着短袖，就从办公室拿个毯子出来：“蛇咬伤后，一定要注意保温，这是我平时午休用的，你也别嫌弃，将就着用”。
“哪里的话，谢谢您，涂医生”王欣雪接过毯子放在后座上，向涂医生道谢。
“好了，那我们就走了”徐校长启动车子，缓缓开出卫生所大门，一路向武汉市开去。
杨主任、江海告别涂医生，骑着摩托车，沿着山间的小路，摸黑向田坝村回去。
（第二章第十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