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大秦帝国》

闲来无事,提笔随意略写一二。

最近在看本书——《大秦帝国》。黑底红字,端看封面便深觉古朴苍凉而雄浑霸气的气息扑面而来,恍若一位手执长缨跨马而来的铁面老将,凛冽肃杀,也确是如此。这是孙皓晖先生耗尽16年光阴为我们留下的一笔文化宝藏,洋洋洒洒500万言,先生用血性的语言为我们娓娓道来那个年代里大秦崛起的艰辛与辉煌。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这句古老的秦国誓言揭开了整个故事的序幕。穿插在整个秦国崛起史中有几对特别的人物。一是卫鞅与申不害。两人皆为法家弟子,卫鞅赴秦,申不害留韩。申不害立誓与卫鞅二十年后一较高下,“没有较量,何以证真伪?明高下?辨文野?若非势力较量,何有战国大争之世?”。两人都是铁腕手段,变法之初便斩杀激烈反对的旧贵族。然则申不害终究是少了卫鞅那一份魄力,韩昭侯也不如秦孝公刚强,终是双双死于魏国攻韩之时。未到二十年,胜负已分。二是庞涓与孙膑,二人师承鬼谷子。出山前,师父一句:时也运也,终是命也。一语成谶。后面的事不多说,桂陵、马陵一役,庞涓功亏一篑身死人手,孙膑一举报削膑之仇。而后却急流勇退,退齐而入山著书。三是张仪与苏秦。此二者为纵横一派,亦出于鬼谷门下。在魏国之时,惠王便有一问:何为纵横之学?张仪侃侃而道:纵横之学,乃争霸天下之术。纵横者,经纬也。经天纬地,匡成霸业,谓之纵横。在两人出山时便有约定,若是所在为敌国,战场相逢,当放马一搏,忠人之事;若是一成一败,当相互援手,共担艰危。而后浴火重生的苏秦提出“合纵”奇谋,名震天下,也确是向秦国举荐张仪,并坦言:天下大道,何惧抗衡?例举六人,并无他意,只是一番感慨,当真是乱世出英雄。这世道越是乱,越是有能人志士出山为天下安宁平息烽火而四处游走奔波。自然而然,各种学术风起云涌。更难得可贵的是,在那个战火遍野的时代里,人们依旧保持一颗本心,有着后世难有的刚健质朴和坦坦荡荡。反观现下,太平盛世,真正的人才却是寥寥无几,学术上到是称不上凋零,但至少比起当时百家争鸣的盛况与辉煌确实是逊色不少。更有甚者,世风日下,人与人之间的冷漠、猜忌、枪杀械斗无一不令人寒心。一堂课,看尽人世险恶。人心,当真是比鬼神更可怕的存在。

在书中还有特别逗的片段,张仪怒骂孟夫子。千百年来我们把孔孟奉为圣贤,儒家学说更是天下至道。却不想竟在千年前竟然有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把善于雄辩的孟夫子辩得口呿而不合,舌举而不下。当时,孟夫子当着魏惠王及众臣的面怒斥张仪的纵横之术,张仪便巧妙地借用孔老夫子的惶惶若丧家之犬来反讥他,“分明是纵横家鹊起,乞国老士心头泛酸,原也不足为奇”,夫子落下了一个嫉妒的名声。这还没有结束,张仪继续辨道:不若孟夫子游历诸侯,说遍天下,无分其国景况,只坚执兜售一己私货,无人与购,便骂遍天下,犹如娼妇处子撒泼,岂不可笑之至?”“娼妇处子”,张先生骂得确实是狠,真狠。夫子当下面色铁青,浑身簌簌发抖,被气着了。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张仪先生可堪一绝。名师出高徒,鬼谷子也当真是位避世高人,入云梦山采药,隐居清溪,潜心修著《本经阴符》,于是乎,有苏秦、张仪、孙膑、庞涓为其徒,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放眼天下,左右天下局势的竟然尽是鬼谷门下。而儒家虽为当世显学,鼓吹仁政,可礼崩乐坏,瓦釜雷鸣。高岸为谷,深谷为陵。战国乱世,烽烟不止,唯有以暴制暴,方能太平。须知,铁蹄之下亦可出治世。所谓“仁政”和当时墨子的“兼爱”一样不切实际,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乌托邦罢了。

“卿等以为,孟夫子如何?”

“孟夫子学问,堪为天下师。”

“可惜齐国要不断打仗,养不得太平卿相。”

齐威王一语道尽真谛。

战国是个神奇的时代,中国亦是个古老而神秘的国家。

猛然想起多年前老师曾讲的一句话,其实不如说是疑问:为何我们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要如此推崇西方文化,甚至是莫名地对白种人有种歆羡并深感自卑?我们亦有灿烂的千年文化,我泱泱华夏大国,底蕴深厚,雄踞东方的巨龙岂会比不上那些无名之辈?孙皓晖先生在书的扉页如是写道:献给中国原生文明的光荣与梦想。只是希望愚昧的国人在时隔千年的今日会忆起那失落已久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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