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消逝的景致,依然是触动内心的弦

一个晴朗的周末,因事务所需,乘公交汽车至远郊,这里离我成长的地方不远。望着车窗外的景物,曾经的绿色田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建设中的高楼大厦。

空气中瀰漫着尘土飞扬的味道,不再是翠绿悠远的清馨。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陌生的景物,和匆匆忙碌的身影。都不知道是我投身异乡,还是他人身处异地;即便是熟悉的道路和景物也变了景象,不再是年少时的境地。然而,我还是不忍收回留恋的目光和触动的心,频频回望记忆中熟悉的小路,盲视早已演变成车流穿梭的宽阔路面。

喜欢那时翠绿的田野,喜欢田野边的简陋茅屋。喜欢农民播种收割的勤劳模样,喜欢包谷丰收后在地里拣拾秆子的欢欣。喜欢秋季麦浪随风波动,喜欢细柳的婆娑轻摆,喜欢翠竹的婀娜修长。我更喜欢行在阡陌丛生的田间小路,嗅着泥土的气息,观看飘动的浮云。

曾经很小的时候,因为生病发烧而迷糊昏睡,记忆中伏在父亲的背上,父亲背着我穿过马路,来到一片铺满鲜花的田野。迷蒙间忽然置身其中,看着朵朵争奇斗艳的鲜花,扑鼻而来的是泥土和花儿的混合芳香,那时的美丽永驻心田,那些鲜花成了记忆的永恒,以至于后来不能分清是梦境还是真实。长大后,总是有这朦胧的画面,父亲说那是花农种植的鲜花,如今早已不见。

城市的高速发展,掩盖了自然秀美的田园景致。人口的剧增,也让清秀干净的街道变得拥挤不堪;直面的美丽,不能掩盖阴暗角落里的垃圾成堆。

曾经亲切熟悉的环境,已是陌生。

那天乘坐公交车时,看到前面座位上坐着一个宽阔的男性背影,旁边站着一位中年女性。岁月的流逝并没有让她变得臃肿不堪,依然清秀的身影依偎着坐着的宽阔背影。看着女的不时俯身低语,心里纳闷这男的怎么没有一点怜惜之情。停车靠站时,女的搀扶着男的,大声地在不拥挤的车厢里说着「请让一让」。循声而望,才发现男的是一位盲人。女的搀扶着男的稳步走下车门,紧牵着手依偎着,并肩走在盲道上。车门关上,车子缓缓启动。

快到远郊目的地时,上来一对年近古稀的夫妇。老太太穿着附近农村传统的蓝布对襟衣服,老爷爷头发花白,步履蹒跚。老太太先上了公交车,她手扶座椅,侧身目视老爷爷慢慢走向座位,待老爷爷徐徐就坐,老太太才放心的坐到椅子上。车门关上,车子依然缓缓启动。到站时,老两口搀扶着走下车门,迈着迟缓的步履,行至远处。

人生变量太多,能搀扶到老是何等不易。

事务完毕,即将回程,天空飘来一团乌云,刹那间电闪雷鸣,一阵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大雨过后,空气中的灰尘不见踪影,瀰漫着的是雨后的清凉透爽。依然残留的植被翠绿充满生机。不远处,山脚下的村庄静穆在清朗的雨后中。

乘车回返时,心情轻松愉悦。曾经年少时远望的高山,近在咫尺。随着岁月中的成长,空间也在不知不觉中缩小。

想起年迈的父母,想起年少时的情景,于是,中途下车,脚步轻盈的迈向那扇永远向我敞开的房门。

我要穿梭时空隧道,找寻小时和父母一起生活的时光,独享其乐――而那已消逝的种种景致,依然是触动我内心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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