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量时代的好教育》书评:是时候为教育测量划定边界了

在这个崇尚数字量化的时代,一切效果都要通过数字来说明,教育也不例外。近十年乃至二十年,教育测量的应用越来越广泛,一个教育中的“测量时代”悄然来临。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教育结果是能够测量并且应该被测量的。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的。比斯塔在《测量时代的好教育》一书中洞察到现今对教育测量的过分关注无形中置换了关于教育目的以及什么是“好教育”的讨论。

教育目标决定着教育评价,教育评价反映着教育目标。教育评价本应该是一个更大的概念,却被置换为了只包括量化手段的教育测量。教育目标包括知识、能力、思维、价值观、情感等等各方面的提升,能够被测量的却往往只有知识、部分能力和部分思维,因此这些能被测量的就在教育中被无限放大。在教育测量替换教育评价的同时,教育的目标也被置换掉了。教育测量在带来数据的同时,也让对数据的测量逐渐取代了对价值判断的思考。简单来说就是,我们本应该探讨教育目标是什么、教育应该培养什么样的人,现在转而探讨怎样测量出我们培养的学生是否进步、怎样让他们在测评中获得更高的成绩。

在教育实践中,这种置换将会带来两个问题:

一是什么容易测量什么就被重视,以至于被视作教育的目标。学业成绩、智商等容易测量的因素在评价教育效果时被优先考虑,学生学业成绩是否有显著提高成为了评价学校教育是否成功的方式,也在人才筛选过程中获得青睐。自休谟提出实然与应然的区别后,我们都知道存在的事情并不能决定应该做什么事情。然而现实却是,成绩提高这一“实然”却被当作教育目标上的“应然很多学校不再关注如何使学生得到全面发展,毕竟是否“全面发展”是难以通过测量评定的,而现在的评价体系只关心学生的成绩。学校思考的不再是学校教育到底该带给学生什么,如何对学生的发展负责,而是如何适应现在的评价体系。教育原本的目标被置换为了在这一套量化评价体系中获得更高的成绩而在这种目标的置换中,不仅是目标本身被异化了,参与其中的人也被异化了。人的丰富性、多样性被抹杀,只有符合量化规则体系的那一部分被重视。而人为了在这套规则中表现得更好,也被迫放弃了体系之外的部分。人变得不再鲜活。规则就像在操纵一个巨大的机器,人被困于这个机器之中,成了机器上机械运转的一个零件。学业成绩可以量化就追求更好的成绩,创造力思维可以量化就学创造力课程,社会实践活动可以计算志愿时长就刷时长。教育被卷入一个巨大的焦虑的漩涡之中。所有人都为了一个又一个更好看的数字而努力。那些更难被量化为数据的素质被教育遗忘了。但,难以被测量就不重要吗?

二是什么受到重视,什么就要被纳入测量。体育受到重视就要把体育考试纳入高考,劳动教育受到重视就要把劳动教育纳入高考。学习能力、思维方式、兴趣爱好、思想品德都要用量表测量。一切都要有量化的指标进行测量。好像如果一件事情无法被测量就说明它是不科学、不可靠,进而是无意义的。的确,用数字衡量是一种相对容易的评价方法,但容易的方法不一定是好的方法。越来越多的量化测量要求教育要越来越精细化,但精细化的教育不意味着是好的教育。教育效果具有延后性,也不是所有的发展都能通过量化的指标衡量。教育的一切都想用量化手段评价,其本质是仍然用应试教育的思维追求素质教育,也必然违背了教育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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