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地 远郊
吕辕、御林二人行至齐地远郊,吕辕勒马放慢了脚步,此时太阳已然西下,想到此刻城门怕是早早就关闭了,二人寻了一处破庙。两人束紧缰绳,御林便回身进了山林里,不过须臾,就提着两只野兔,同拾回的柴火一同扔在地上。
行了一天甚是疲惫,吕辕靠着火坐下,御林手上烤着兔子,想起了十二门侯,不知道现在行到何处?嘴上无聊便说道:“三爷,你说仲佑底下有黑甲三万也就得了,为什么手底下还有这十二门侯?他们当真了得?”吕辕笑道:“你怎么研究起这个来了?很好奇吗?”御林嘿嘿一笑道:“你还别说,还真是好奇,这十二个人当真神秘。别说长的什么样不知道,平时他们在哪里,也不知道?就像蒸发了一样,仲佑底下有如此人物,说句犯忌讳的话,他要是反了,我看除非是九家一起上,不然凭两三家的实力,估计也只能打个平手!”
“呸!”吕辕有些跳脚道:“你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且不说仲佑不会反我,就算反了,十二门侯第一个手刃了他!还有,不考虑体力的话,别说是九家一起上,就是一对一单练,顶多耗些时间,那也能让你们一个个败下阵来。再说,你以为十二门侯真的归他所有?十二门侯只是兼管在他手里罢了。平时听命于他,但是只要关乎三爷任何事情,都必须听龙头黄玉的!”御林缓缓道:“你要这么说,那想来还是妥当的。”突然又想起什么道:“三爷,那你见过他们的样子吗?”
吕辕摇摇头道:“没有,认真看过一次,那是在老三爷宣布卸任给我的时候,只有仲佑、你爹、十二门侯在。仲佑自然是现在这般模样,你爹因为是我师傅,老三爷比较倚重,而后是十二门侯左右各六人的站在那里,不认真看我以为还是放置盔甲的架子,一点都不会动。”御林点点头道:“果然很厉害的样子,那他们的武艺是不是也是一等一的高?”吕辕缓缓道:“我知道是武艺非凡,至于到达什么境界我是不知道。不是,等等,你今日怎么突然对这十二门侯这么感兴趣?”御林点点头,递了一只兔腿过来说道:“我早就想知道了!每天听我父亲说的神乎其神的,我就心痒痒了!”
吕辕咬了口兔腿说道:“那就要从秦灭六国说起了,秦之所以能战无不胜,原因有三个,其一,秦之兵刃锐利,容易形成致命伤,其他国家的兵刃却一般,然而秦兵各个都配备这样锐利的兵刃;其二,秦兵之勇猛,他们杀敌不似其他邦国一样穿着重甲,反正全部都是轻甲,有些甚至赤膊上阵,这样行动起来不会那么笨拙,因此凶悍无比;其三,军功制,杀十人赏军功牛羊,杀百人封百夫长,杀千人封千夫长等等。那时候的秦兵,各个骁勇善战,军功按杀人记,那些人杀完一个,便割下敌方的头颅系在腰间,有些人杀的多了就系不下!战场上遍布没有头颅的尸体。而后觉得系着的头颅不利于战斗,每个人在上战场的时候各自备了一个口袋,用于装那些,敌方的耳朵。就是这样一支军队,怎么可能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嬴政就凭着这样一支虎狼之师,统一了六国!而这样也历练出来了一些能人异士,他们在战场上不费吹灰之力,上下飞跃着,杀敌如蝼蚁。始皇帝很是赏识,在统一六国后为防止人民反抗而尽收天下之兵铸成十二个大铜人像,而这十二个铜人像的原型就是这战场上厮杀的这十二个人!”
御林听得入神,见吕辕停了下来便说道:“真的有这十二个人吗?后来这十二个人去了哪里?”吕辕摇了摇头道:“十二个人是真是存在的,去了哪里我也知道,但是不能告诉你,我听老三爷说,之前十二铜人是在秦王宫的大殿门前,本来是左右各立有六个铜人,之后不知去向。只是世人不知道始皇帝遣这十二人到底去了哪里,其实始皇帝将这十二铜人各自散到全国十二个地方!在每个地方都有铜人和这名勇士世代守护着一个天机,每个人守一处。非得始皇后裔不可开!而这名勇士便扎根本地,繁衍生息,世代传承使命。你再看看十二这个数字本身就很奇特,周礼曰:上物不过十二,以为天之大数也,又以宫门十二为名,设立十二门候。先人把大地分成十二支,称为十二地支。十二地支统合起来就是大地的意思。可见十二这个数字是能够代表大地的,而且是一个统一的大地。然而这大地不就是天下的意思吗?始皇帝所建立的不就是一个天下统一的王朝吗?至此,不难理解十二这个数字就寓意着‘天下统一’。还有,一年四季,一季三月,一年十二个月,如此往复便是千秋万代。两者合一,十二这个数字解密后就是:天下统一,千秋万代。始皇帝所希望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御林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有些神奇,说道:“哇,那谁找到这天机秘密不是发财了?不对,那现在十二门侯在你名下,你岂不是知道天机的位置?”吕辕神秘的一笑,说道:“你御林家已然产业那么壮大,还好奇什么?对了,你不是一直好奇藏折的打扮吗?”御林一愣道:“提他干嘛,他那盔甲包的跟粽子一样!”吕辕缓缓道:“其实你细看十二门侯的打扮,其实和藏折差不多一样,只是藏折学了个皮毛!”吕辕喝了口酒接着说道:“十二门侯身上所穿的是始皇帝搜罗天下所有精铁历练出这十二套黑甲,期间精密程度,寻常兵刃根本入不得其内,却又轻盈,还不妨碍身体舒展。始皇帝利用精铁,为他们十二人各自打造了称手的兵器!至于这十二人为什么没有在镇守各自的天机,而会被老三爷所用,这等日后再与你细说!你知道老三爷有一次令十二门侯去连夜攻破一个城池花了多少时间?”
吕辕卖了一个关子,说的御林心痒痒的,连忙道:“你快说啊,花了多久时间?”吕辕缓缓道:“不过一个时辰!”御林瞪大双眼道:“什么?一个时辰?就是排队给他们切脑袋都要切个两个时辰的!”吕辕道:“不错,他们十二人分工明确,悄无声息的摸上城墙,不过须臾就尽数诛杀城门守卫!八人摸入军营,四人摸入郡守府邸,不过一个时辰,这个城池便易了主!在太阳升起之时,十二人大开城门,迎接老三爷入城,可想而知,老三爷那时候是怎么样的不可一世!”御林还是有些惊愕道:“如此战力,不知疲倦,他们是人是鬼?”
吕辕道:“这就是为什么鬼头那时候听说十二门侯来了,都要急切得逃跑,居然一点反抗都不做!其实说来,鬼头和十二门侯还是有点渊源的。”御林有些好奇道:“什么渊源?”
吕辕喝了一口酒说道:“当时老三爷遍寻天下能人异士许以重金为己所用,寻到川蜀山林里的烟瘴之地,那时候听说有一人身体矮小,善使弯刀,视人命如草芥,唤作鬼头。鬼头为恶一方,老三爷召唤其追随,他起初还并不依附。鬼头武艺不错,不仅出言不逊,还欲杀向老三爷,那时候鬼头弯刀之间还并未连着铁链。见门侯人在马上,就与飞跃而来的鬼头劈斗起来,门侯雷霆手段,鬼头应接不暇,只能在几人之间就这么劈砍应付着,犹如击石一般,在几个人之间弹来弹去。如若老三爷下了不杀的命令,恐怕早就被门侯所杀。门侯之间嬉笑着,见老三爷摇头走了,便扔下鬼头追赶老三爷去了。谁知道鬼头并不死心,他讲一行人的行踪报告给了附近与之为患的郡守,二人合计,在老三爷一处必经之路设下伏兵三千!他知道如此,定能绞杀这一行人!”
御林喃喃道:“伏兵三千……”吕辕点了点头道:“是的,伏兵三千,一行人行至此处,仲佑觉得有诈,拍马上前查看了一番。将前有伏兵一事告诉了老三爷,老三爷也不多说,望了望远处如猴一般在树后偷偷观望的鬼头道:‘你且看好了!此行你再不跟我走,那你就不用活在这世上了!’说罢,一扬手,身后十二人飞入林中,不过须臾,喊杀声四起。仲佑和老三爷却是不动,在马上坐着,任由马儿在那吃草。鬼头暗骂,飞跃下来,与仲佑杀到一起。鬼头而前还能勉强应付,之后却是招招受制!鬼头暗觉不妙,想要纵身跃去,老三爷扔出一条铁链,仲佑凌空接住。转瞬之间,鬼头身上便多了一条铁链,锁的分外紧。鬼头想用内力挣扎开,却发现锁链上尽是倒刺。每一次用力,那些倒刺便入得肉里,疼的鬼头龇牙咧嘴,试了几次,鬼头便蔫了下来!”
吕辕顿了顿道:“再看林中,厮杀声越来越小,鬼头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不过须臾,十二门侯渐渐的一个个都回来了。直到最后一个门侯出来,十二个人完好无损,鬼头有些惊异。老三爷淡淡的说道:‘带上他!’一行人陆陆续续进了林子,与其说是厮杀,不如说是屠杀。场面的血腥,就是鬼头这样凶恶之人看了都觉得心悸!仲佑将鬼头扔在涓涓血流的路上,鬼头居然有一些发抖,他恐惧那十二个人的武艺,更恐惧能调动十二个人的那个人的能力!这就是他决定跟老三爷走,和为什么恐惧老三爷的原因,因为老三爷够狠,狠到令他折服。而后倒刺铁链也成了鬼头的兵器。而对于我来说,显然我是不够狠!或许是我还年轻吧,经历不够吧。”
御林戏谑道:“那也不一定,至少我们对你都是死心塌地,至于他们几个,反正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你保我们富甲一方,族人安居乐业,我们也并不贪心,这已然够了,甘愿效忠于你。”吕辕突然道:“我今天是不是有些话多了?”御林点点头笑道:“的确是有点多!哈哈哈…”吕辕扔向御林一块啃完的兔腿骨,二人就这样,在这破庙里熬了一夜……
深夜 齐王宫
刘襄在宫内踱来踱去,有些焦虑,突然,外面响起急促的走路声。不过须臾,一个奴仆模样的人手里端着一封锦书,快步来到齐王面前道:“王上,侯爷京中来信!”齐王快步迎了上去!夺过锦书,摊开,大致略过,又快速合上。愤恨一般的扔在地上,怒道:“等等等,等到什么时候!都火烧眉毛了,难道等到伸长脖子等他来砍吗?”
此刻郎中令祝午踱步上前,拾起锦书,细看了一遍,继而传阅齐王舅父驷均、中尉魏勃、相国召平。祝午缓缓道:“王上,朱虚侯所言非虚,太后新丧,我等为臣子,天下人蒙太后大赦天下,本就深感皇恩,此时举兵也怕落下话柄;吕产、吕禄、吕更始霸据内宫,我等无任何皇上口谕,吕氏反迹未现,此时起兵怕给天下人口舌,还给吕氏扣一个造反的名头;至于信中所说城外十里有黑甲十万,且不论战力如何,如此以逸待劳,此番前去,到了京城脚下,也是强弩之末。此番请王上三思!”
中尉魏勃道:“臣下认同中令大人所言,京城少帝年幼,虽无法参政议事。太后新逝,吕氏不知道是否有反心。此时贸然出兵,恐怕会给天下人一个造反的话柄,那时吕氏定会举天下之兵,屠戮我齐地。但是如若等少帝成年,自然会打理天下事宜。”驷均白了魏勃一眼道:“齐地被吕氏割去三块地方各自封王!这口气怎么忍得下?这几年忍气吞声,太后死了,这是大好的机会。齐地精兵三十万,振臂一呼,天下拥护者甚多!到时候百万精兵,兵临城下,还能奈何不了他?大王本就是高祖长孙,这帝位什么时候轮得到吕氏的干儿子坐了?”
相国召平却不说话,齐王刘襄依旧在那踱来踱去,叹了一口气道:“京中调防如此密集,内宫皆在吕氏掌握,只是灌婴将军那边还真不好说。他手上的兵骁勇善战,不可小视啊。如此还真是…有些难办,如若我举兵围京,刘泽这小子要是袭我齐地可怎么办?举兵万一没人响应怎么办?这世道,坐山观虎斗的人大有人在,谁都想捞点好!如此,还需从长计议!”
祝午缓缓道:“王上,侯爷信中说,那位少年先生正在赶往齐地。这锦书已至,此刻人怕是已然快到了!不如王上再等待几日?”
齐王刘襄无奈道:“再等一日吧,如果明日太阳下山之前未能赶到,后日我便与这太阳一同兵起,进京勤王,清君侧!”
(本章完结,来文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