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巴士开过来了,在家里等候着的妮妮,立刻推开家门跑了出去,对面邻居家的女孩杰西卡,罕见地也推开家门,朝妮妮家跑了过来,看见杰西卡,妮妮放慢了脚步,她在有意地拖延时间,好让杰西卡能赶上学校巴士,至少能有半年的时间,妮妮没有看见杰西卡来坐学校巴士了,自从她有了男朋友以后,就很少来坐学校巴士了,尤其是这半年几乎没有过来等过巴士。
十七岁的杰西卡,与前几年相比几乎是换了一个人,过去水灵灵的大眼睛,均匀地身材,现在只剩下一双大眼睛了,体型变得臃肿,尤其是她的屁股与她妈妈可以比美了,有人说找女人要先看看她妈妈啥样子,以后这个女人就是啥样子,现在看来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杰西卡大有朝她妈妈体型发展的趋势。
小镇里此时比较安静,现在是冬眠模式,马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辆开过,漫长的冬季进入倒记时,杰西卡的父亲冬纳手里拿着个铁家伙,他左右张望没有看见车辆,才肯跨过马路朝妮妮家走来,主人史蒂文没有等冬纳来敲门,他就迎了出去,结果还是被家里的狗狗们发现了,它们开始狂叫起来,家里就是不能有人来,只要来人不管认识不认识,它们都会狂叫不止,习惯了狗狗的叫声,史蒂文领着冬纳去了车库。
“ 车子的保险杠有些弯了,你帮我修一下 ” 冬纳说着,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地上,“ 最好是换个新的,这样安全 ” 话是这么说,史蒂文还是动起手来,他知道小镇人一年只工作半年,靠政府的失业保险,家家都不富裕。“ 今天你女儿坐校巴了 ” 史蒂文边干着活,随便问了一句,“ 今天他男朋友不去学校,她就坐学校巴士了 ” 冬纳随口一说,史蒂文皱了皱眉头,“ 孩子还小,同居是不是早了点 ” 史蒂文话里的意思,冬纳心里透明白。
史蒂文和冬纳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即是邻居又是表兄弟,彼此可以说都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太了解不过了,冬纳五年前就患有喉癌,他的妻子两年前查出了乳腺癌,都在保守治疗中,“ 不能因为你们生病,就以这种方式把孩子留在身边 ” 史蒂文一语道破冬纳的心机,“ 我已经跟杰西卡说了,我们以后的生活她来照顾,我们就把房子留给她,否则把房子卖了去疗养院 ” 冬纳听见史蒂文这么说,明白了史蒂文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干脆把话说明了。
史蒂文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干活不再说什么,天下的事说不清楚,史蒂文开始可怜起杰西卡,冬纳接纳杰西卡的男朋友住在家里,目的明显就是要把杰西卡困在小镇里,按照这样的安排,杰西卡肯定是不会离开小镇了,高中毕业也不会像同学们那样,去不同的地方上大学或者上专科,杰西卡从上了八年级开始就不停地打工,史蒂文还记得几个月前,在镇上最大的商店里,杰西卡在卖面包和糕点部门工作,好像是在学习制作各种糕点。
“ 最近杰西卡在那里工作?去镇里商店买东西,有几个月没有看见杰西卡了 ” 史蒂文好奇地问起了杰西卡近况,“ 她不再那里工作了,她去了殡仪馆 ” 这个答案让史蒂文吃惊不小,这里的殡仪馆只是存放尸体的地方,她去那能做什么?看见史蒂文满脸疑问,“ 她在那里学习尸体的处理 ” 冬纳的回答让史蒂文想起了什么。
小镇上的人死去后,有两种选择,第一是火化处理,这种简单,尸体存放三日后,去教堂大家做最后的告别,然后拉去火葬场,下葬之日由家属来定,第二种就是土葬,土葬之前在殡仪馆要做尸体处理,人要被去除内脏放掉血液,一般这样的工作是由男士来做,“ 难道杰西卡是学做那个?” 史蒂文话音刚落,冬纳点了点头,“ 隔壁镇殡仪馆做这个工作的人,他是我家的亲戚,这个工作工资高竞争少 ”
这点史蒂文比较赞成,这应该是个技术活,学习完了,只要愿意继续做下去,工作还是比较稳定的,“ 杰西卡这个夏天高中毕业后,就会去参加九个月的培训,毕业后拿到证书,她就可以工作了 ” 冬纳为自己给女儿的安排感觉良好,冬纳本身是个卡车司机,在加拿大这是一级驾照,也可以说是最难拿的驾照,过去年轻的时候,史蒂文与冬纳学习开卡车,都是政府拿钱培养的,现在要想拿到一级驾照,没有几万加币是学不下来的。
“ 你这样安排,她拿到证书能留在身边工作吗?” 史蒂文又提出了新的问题,冬纳笑了笑,“ 我家亲属快退休了,他那里正好缺人,他说等杰西卡毕业了,可以去他那里工作 ” 看来冬纳一切都想好了,只是可惜杰西卡,她放弃了走出去看看的机会。史蒂文自己偷着笑话起自己来,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年轻时走出去看世界,老了跑回来叶落归根,也许她像她父母一样,喜欢小镇生活,冬纳和妻子就没有离开过小镇,除非冬纳开卡车出长途这是另当别论。
史蒂文把冬纳车的保险杠调好后,交给了冬纳,“ 我最近看见我妻子就有点噁心 ” 冬纳的话又让史蒂文吃了一惊,“ 怎么啦?你小子起了花花心 ” 冬纳与他妻子虽然没有举办婚礼,但两个人有了杰西卡后,生活一直比较稳定,没有看出来那里不对劲,“ 不,不是,你误会了 ” 冬纳急忙开始解释,他的脸都急的红了起来,“ 你可别想着我能偏袒着你,你妻子也是我的表妹 ” 史蒂文说的没有错,冬纳是史蒂文父亲那撇的亲属,他妻子是史蒂文母亲那撇的亲属,都是史蒂文的表亲,但他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
“ 她的乳腺癌最近在做烤电治疗,因此她的胸脯被烤的又红又肿,这几天开始发臭,味道难闻死了 ” 这个冬纳说话大喘气有点长,搞了这么大的乌龙,“ 那就赶紧去医院啊!你还等什么?” 史蒂文倒是替他的妻子着急起来,“ 明天才是专家预约的日子,现在去了也看不上 ” 冬纳说的是实情,这里的医院就是看病难,预约等专家时间太长,如果是超级恶性肿瘤,没有排到专家门诊,癌症早就扩散了,好在冬纳和他妻子的癌症,都不是马上要命的。
“ 你现在情况这么样?” 史蒂文关心地问冬纳,“ 半年复查一次,两个月前去看病,脖子里积水严重,抽出去不少东西,现在感觉还可以 ” 冬纳也是不容易,得了癌症五年了,他还一直工作,史蒂文拍了拍冬纳肩膀,“ 妮妮高中毕业想干什么?” 冬纳临走时问了一句,“ 天马行空自由选择,去她自己喜欢的大学吧?” 史蒂文确实没有想太多,他只是想让孩子自己选择,“ 那她喜欢什么专业?” 看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是不能走了,“ 跟你女儿一样,准备考医学院,顺利的话她给活人看病,杰西卡给死人处理尸体,差不多都是医者 ”
史蒂文纯属胡说八道,这里的区别太大了,九个月的培训去处理尸体,而医生是需要读书加实习,那时间可就长了,那可是十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冬纳知趣地走了,他知道史蒂文这么说是想结束话题。望着冬纳离去的背影,史蒂文感觉人生太短了,自己与冬纳玩耍好像是昨天的事情,现在看冬纳头发已经基本掉光,如果他不带帽子,那是标准老头一枚,想到这史蒂文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算幸运头发都在。
史蒂文从车库还没有走到家门口,对面冬纳家门前就开来了一辆绿色轿车,这是冬纳女儿杰西卡男朋友的车,在这晃了一年了,史蒂文当然认识,看来他今天真的没有去上学,因为现在还没有到放学的时候。小伙子快步地进到了冬纳的房子里,史蒂文对这个男孩印象不错,他人比较勤快,夏天里经常在门口洗车,他跟杰西卡在一个商店里打工,应该是在那里认识的,不知道这个小伙子有什么打算?高中毕业继续念书,还是跟杰西卡一样找个工作安稳下来。
人生的倒记时还在继续,冬纳的妻子经过这么久的折腾,两个乳房还是没有保住,被彻底干净地切了下来,据说医生给她做了两个假乳房,外表看起来胸前还是挺起,只是两个乳房的颜色变成了淡粉色,而且看上去像是布做的,但还得夸赞医生的医术高超,基本上实现了无缝衔接,冬纳还是开着他的卡车,一年中半年工作半年闲。
杰西卡高中毕业,她去了离家三小时车程的大城市,九个月拿到了证书,开始在亲属工作的殡仪馆工作,听说不久这个亲属就要退休了,她可以独自工作了,冬纳心情不错,都说加拿大养孩子是给国家养的,长大了就如同到手的鸭子飞了,也有例外那就是杰西卡,她留在了父母身边,你看冬纳整天精神抖擞的,他的心愿达成了,杰西卡的男朋友呢?现在是半年来住一段时间,应该是在其它城市上大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