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0-03

致山茶：

我的胃有点痛，山茶，我觉得我以后可能真的一点酒都不能喝了。

山茶，我看见人们的分分合合，就像是今天过后一定是明天一样稀松平常，相遇，然后告别，再相遇新的人，再分别。就像我们出生来到这个世界，死亡时再离开一样。我讨厌这种感觉，就好像在水底伸手去抓呼出的气泡一样，它们只会徐徐上升，在水面破裂开，而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知道曾经的“挚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就像七岁的我一样想不明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我清楚的知道，这一次，我不会再怪罪自己，不会反思自己到崩溃，关系这种东西，就让它顺其自然好了。

从小爷爷奶奶就跟我讲，“人”字，一撇一捺，顶天立地。我一直不明白，顶天立地的不应该是1吗，至少也是“十”之类的，通南彻北，气贯长虹之感。人的撇捺，只让我看了觉得要散，一面向左，一面向右，注定各奔东西。

原来我以为，这两年已经磨平了我所有的勇气与信心，反复无常的疫情，周而复始的焦虑，令人不安的环境，还有那个日渐怯懦的我，都令我不再抱有太大的希望。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看见老树又发新芽，听见夏蝉又鸣七月，我依旧捡起地上的枯叶与朋友玩那个一成不变的游戏，依旧能踩到皑皑白雪，忽然发现，时间并没有停止，停止的好像是我自己。是我自己的浮躁遮住了视线，让我不再向前看。

但当我世界的保护壳蓦地被撕破，整个世界的残酷、冷漠陡然呈现在我眼前时，我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山茶，我无数次思考，为什么这些事都是存在的，大到战争、制裁、疫情，小到健康、人际关系还有自己的未来，它们都令我心碎，几乎要崩溃。或许我还有可以怪罪的东西，是我的共情心，但这无济于事，一切依旧存在。

山茶，短短两月，我被迫接受了好多事情。山茶，我终于知道从前我的父母将我保护的有多好，那个天真的，甚至会在家人手术前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愿望从窗户让风带走的孩子，终于也被风带走了。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即便是再要强再有尊严的人，手术结束后也是需要尿不湿的；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么高傲的人，也可以在朋友圈里一遍遍刷屏请求大家“帮转”。山茶，这个世界很好，但如果可以选择，下辈子，我不想在这个世界了。它教会了我很多，可它的两本教材却相差如此之大。一本教我自由、爱、生命与生活，而另一本却教我生命、爱、生活与自由。人仿佛是有两次出生的，第一次，我们睁眼看这个世界；而第二次，我们在世界的推搡中成长。那些时刻不在的撕裂感常常让我觉得，只要向前迈步，前方就会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将我吞噬。

可我们还是要向前迈步。就像四季一定更迭，就像太阳照常升起。有的人选择无所畏惧地向前大步迈，有的人选择呆在自己的安全区怡然自得。我认为这之中并没有好坏，而是从出生下来便决定了的，环境、家庭，还有自己。

我猜你一定会问我的选择。我尚且还不知道，请让我再观察一会这个世界吧，让我再被撕扯一会。请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向前走的，我不会再停下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