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文/小青虫

美初木纳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不认识了一般,那红通通有着娃娃脸略显娇小的面颊,嘟囔着嘴,面无表情。

那双因为嚎哭而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睛,时刻在诉说着过去刚刚经历过的一场撕心裂肺的痛苦。

空洞的眼神,无尽的绝望。让她的大脑丝毫不能有片刻正向的思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

耳边传来,挖掘机叮叮当当的轰鸣声,伴随着各种汽车,公交车,大卡车等按出的刺耳的鸣笛声,一整天了,不曾停下。

对面的马路上正在修建耗时五年的地铁,城市基础建设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附近居民对于地铁进出口落座在自家小区门口,倍感喜悦与兴奋。

毕竟周边房价会因为地铁的到来而变得愈加高昂,对于有房一族来说,确实是个利好消息。

另一方面,有了地铁之后,上下班通勤会更加便捷,人们有更好的出行方式去休闲娱乐了。

但是,眼前的这些对于今天的美初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只觉得被吵闹声折磨得一刻不能停,心力交瘁。

美初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地思考回忆这十多年来的点点滴滴,但是理不出头绪,愈想愈加头痛欲裂,委屈至极。

“以后你的路没有我咧,你要一个人走了。”美初这样想着,便拿起手机,给丈夫发了一条信息。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这首诗是美初最喜欢的,初读只觉得有淡淡的忧伤,而今再细细品味,竟悲从心来。

信息发出后许久,不见回信。也许丈夫太忙了,或者,即便看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美初没有期待什么,她自始自终都是这样的性格,安安静静,唯唯诺诺,抠抠索索,但从不占人小便宜。

原生家庭的困苦,造就了她从小就显得比别人家的孩子自卑,没有自信,爱躲着人群。

她从来不敢抬头看别人的眼睛,怕被一眼识穿内心的匮乏与不安。

即使长大了,在和别人沟通时,也尽量避免和对方有眼神上的交流。

哪怕很多场合下,不得不需要正视来自对方投递过来的两束光芒,她也只是微微地半抬着头,眼神游离的故作镇定。

遇到丈夫陈迪时,第一次见面,她就被他英俊的外表和儒雅的气质给吸引了。

她半耷拉着脑袋,鼓足勇气,怯生生的要了联系方式。

冬天时常大雪纷飞,飘飘扬扬,洒满整个村庄。

虽然气候寒冷异常,但是对才认识两天的陈迪,美初怀着火热的心急切地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世间有很多事情,有时候并不难揣摩,也没有非常复杂的解释。

就像鲜花有开饱满的,但也有只开三分满的。

陈迪高大英俊、温润如玉的外表下,有一颗细腻的心,他对美初热切大胆的告白,感到前所未有的吸引力。

美初在很多对未来的憧憬中,丈夫陈迪是她最得意的自信。哪怕丈夫一无所有,她也会倾其所有,不顾一切。

女人在爱情中,是盲目的,不计后果的。美初在这段婚姻中,卑微到了尘埃,她自以为是地给了他们这个小家足够的安全感。

让陈迪在外打拼的时候,无后顾之忧。

以前的日子多难啊,美初不舍得花丈夫辛苦挣来的钱,除了开销,省下的都存了起来。

陈迪也是知道的,他为拥有这样一个不乱花钱的妻子而感到安心。

随着挣得钱越来越多,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

美初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回想这么多年来,丈夫对自己的关心是不够的。

甚至可以说,是忽略不计的。细细想来,丈夫没有为她买过一件衣服,一件首饰,甚至连她的生日也不知道,对于各种节日,纪念日,也都是充耳不闻。

女人该有的礼物和惊喜,美初从来没有体验过。他以为是丈夫不够浪漫,需要点拨。

于是美初便直接和丈夫说,要买哪些东西,首饰喜欢各式各样的黄金,手表,生日需要礼物,节假日需要出门旅行散心,鲜花喜欢正红色的玫瑰等。

美初以为丈夫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诉求,满怀欣喜地等着丈夫把惊喜和热情捧回家,能让她切身体会一下被爱的感觉。

可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五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

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不惊,日子过得平淡如水,不起涟漪,正可谓,十年如一日。

美初没有了当初的耐心,她咆哮着:

为什么人家都有,我没有。

泪水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

陈迪也很惊愕,他不知道美初也需要这些东西。印象中,她不是个物质的女孩。

买东西总是挑便宜的买,衣服也很少买,首饰也不见她戴。

她总是说,人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即可。

怎么从何时起,她变了!变得俗不可耐。

即使是咆哮,冷战,渐行渐远。美初依旧没有得到来自陈迪的任何一件安慰的物件。

她要的岂止是这些身外之物,她的是一颗把她捧在手里的心啊。

渐渐地,美初不再期待。

从冬到秋,从春到夏,季节变换,落叶黄了又绿,苦瓜绿了又黄。

直到一张照片的出现,美初仅有的一点心存幻想破灭了。

那个女人亲吻着陈迪,不怀好意地对着镜头自拍,一切都像是在挑起美初的愤怒。

她做到了!

美初哭了一整天,支离破碎的心,捡起又碎的稀烂,矫揉造作地揉搓在一起,揪心的疼。

最不能让美初释怀的是那一行字,女人说:

跟你在一起,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激情的行尸走肉。你那小心翼翼,唯唯诺诺,抠抠索索没有自信的样子,让人心生烦闷。

………

后来,问及原因,陈迪说:看到你,仿佛就像看见了我自己一样。

美初,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想不明白,这也算是理由吗?

那个下着鹅毛大雪的冬季,美初随身只携带了一个行李箱,撑着一把洋伞,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消失在雪世界的尽头。

“你的余生我不陪你了咧,你失去我了。”美初再也没有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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