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非：卖了酒瓶子，好买电视机--儿子的愿望（六一特辑）

文 | 赖非

编辑 | 金石心香

1983年秋，夫人崔老同从老家一所中学调来济南上班，我们的家临时安在在建石刻博物馆后院的拆迁房里。

房子一间10平方米，放一张双人床，一张写字台。“东邻居”是水泥仓库，西邻居是胖老张夫妇，“前邻居”是钢筋砖摞，“后邻居”是乱七八糟。居住条件虽不能称佳，但日子分外温馨。分居多年，老馆长王思礼先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帮我们夫妇团圆，那幸福感啊，不比省长差。

图一

干考古常年在外跑，到地县去，那里山高皇帝远，文化局文管所的领导、同行们都很高兴，想方设法招待我们喝顿小酒。省城则不行，单位的钱钉是钉、铆是铆，没人敢枉动一分。请客送礼，更是从来没有这一说。地县的朋友来济南办事，到了吃饭的点（时间），想想人家对咱的热情接待，当然应该留下到家里吃顿饭，没好有孬，人情不能丢。所以，只要我人在济南，家里隔三差五的有客人。甚至有时我不在济南，客人也同样来家里吃饭。夫人脾气好，顾大面，照样招待得一五一十。

买上一堆过冬的白菜，不久便吃得全剩下菜帮子；腌了半脸盆鸡蛋，没等腌咸即吃了个光光；门旁的空酒瓶子，不多久便堆成堆，引来收酒瓶小商贩的不时光顾。邻居胖老张看我们家经常有客，半生“忌妒”半开玩笑地说：“还是你家的酒好喝。”

我喜欢朋友，就像朋友喜欢我。和朋友在一起，不仅温暖惬意，更放纵开怀。概因为我老家与孔子是邻居，或多或少地感染了“乐乎”“乐乎”的格调与情怀。

图二

儿子赖大邃三、四岁，落落大方，活泼可爱。只要有客人来，他就忙着递烟。我若是先递了，他不愿意，非得给人家要回来，自己重新递才高兴。夫人在院子里做饭，他就忙着往小桌上摆筷子；我们喝啤酒，他就忙着开启瓶盖；我们忙着夹菜，他站在一旁，既不乱着吃，也不要着喝，手持启盖器，瞪着大眼睛，惟言：“快快喝，大口喝。”一捆啤酒摆在一旁，不管你们喝几瓶，他噗嗤噗嗤挨个酒瓶全部启开。

喝光一瓶，他便把瓶子收起来，跑到那边偷偷地给妈妈说：“卖了瓶子，好买电视机。”大概他是看到胖老张家里有电视机，自家也想有一台。

图三

现在，这些喝酒的朋友都不来了——老了，喝不动了；走了，不想喝了。我也只好独守空杯，细数日月，回味当年，等待花开。

儿子的女儿也三、四岁了，一样地活泼可爱，落落大方。但就是不让爷爷喝酒，她说：“妈妈说，喝酒会生病的。”有一天，我们的老馆长邀我喝酒玩，她听说后，立即给我打电话，“爷爷，你再喝酒，就把你装进笼子里，送到动物园去！”——这话多好啊！虽然不是真的，但能感受到孙女的爱与亲。

（劝酒词：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