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宝山区,58岁的老陈早已睡不着觉,有可能是常年受她爱人的影响,他爱人是一名清洁工,每天3点半就起床4点回去工作,他与她爱人挤在一个6平米左右的空间里每月的房租是1300。老陈习惯了每天在这个时间点抽烟,想着上一天工地上的事情,想着准备接下来一天的事情。老陈18岁学习木工,做装修这个行当已经三十多年来,经过了大起大落,尝尽了辛酸。烟雾绕过他的指尖,不停的迂回,慢慢的从他花白的鬓角飘向日光灯,一点点烟雾弥漫了整个房间。老陈总是在这个时间点给他的儿子打个电话。他的儿子继承了他手艺。其实他并不想儿子和他一样做装修,可能他儿子想要与他证明什么。
“起床没有?昨天那个漏水的事情后来解决没有?!”
“解…决…了…!”很显然电话那头的儿子还在迷迷糊糊的半醒半睡状态
“下次记得了吗?!”老陈语气提高了分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烦了!我挂了……
嘟嘟嘟…电话挂了
老陈吸了一口气,散出了巨大的烟雾。
儿子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希望儿子做好这个工作,既然他做了就要做好。
老陈喝了口水,把手上那个快要烧到烟蒂的香烟头放到了那个已经满了烟头的烟缸里,烟缸里还有点水气,滋滋滋…
滋滋滋…五点,松江区,42岁的雷师傅的老婆已经开始做起了早饭,锅里炒着雪菜香溢四射。
“小美,少放点辣啊?”雷师傅左手手上拿着电线管,右手揉了揉带着血丝的眼睛,或是他老婆辣椒放多了缘故,或是他昨天晚上开夜工到12点缺少睡眠的缘故。
“你赶快弄吧!过会吃完早饭早点穿完线跟额子还赶得上回去,明天丫头就要报自愿了!”雷师傅老婆一遍翻炒这雪菜一边说道
“我晓得噶!”雷师傅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一边又不时的揉着双眼
“你说丫头报哪里了?”雷师傅老婆摊开了用工地上废弃的木工板制作的餐桌
“哒刻不说,我赶快弄!”
五点半雷师傅与老婆吃起了早饭,简单的稀饭,简单的毛豆炒雪菜
“小美,把灯关掉!”雷师傅扒完最后一口粥,慢声说道
阳光偷偷的从窗户跑了进来,慢慢了渗透了工地上每个角落,小小灯光禁不住阳光的扫射
“灯关掉了啊!”雷师傅老婆说
“好!”雷师傅端着碗看着外面的阳光不由的笑了
“小美,你说我们两个穿过的电线有没有中国版图这么长了?”雷师傅半开玩笑的问了他老婆
“我怎么知道,你做了20几年的电工了,你哪还记啊?”雷师傅老婆答
“我知道我开的槽肯定有上海到家那么长了!”
雷师傅自信的说道
“吃好了,没有?吃好了赶快弄!”雷师傅老婆笑着说
“是的!老婆大人!”
“哈哈哈…”
清晨的阳光照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灿烂。雷师傅的女儿这次中考成绩不错,儿子的成绩也名列前茅。他们夫妻二人在子女身上看到了巨大的希望正如清晨这抹阳光…
阳光这东西很怪,我们都爱着清晨的那样!
中午10点,闵行区,55岁的李师傅咬着牙伴着水泥砂浆,手指上贴着左一层右一层的创口贴,常年做泥水匠,水泥的腐蚀让他的双手长满了裂子,黄豆大的汗水不断从长满皱纹的脸颊滴到水泥砂浆里。不认识他的人都以为他今年65岁。温度不断上升,今天他的工作是挤在一个4平方左右的阁楼上现浇楼板,我问过他为什么还要做这行,回家种种田带带孙子多好。他是这样回答我,“我还小呢!嘿嘿!”其实我知道他的想法,他儿子买房了,儿子的工资与开销下来根本没有能力尝还能力。老李舍不得他儿子和他一样受苦,在他能做的动的时候尽量帮儿子积累点财富。
老李早年前也做过承包工程,因为他不愿投机取巧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状态,年纪大了些索性放弃辅助别人。
今天与老李搭档的是两个年轻人,年轻人动作迅速,显然老李跟不上节奏。
“老李,快点快点!”两个年轻人不停的催着老李
“好 …的!”老李咬着牙依然坚持着
我开玩笑的问老李,“你儿子房子装修好你会不会去住住?你这么拼命的为儿子挣钱。”
“我才不住了!什么样的房子我没建过,什么样的房子我没住过?你看我今天住的这房子就几千万了!”老李指着工地自己半调侃了自己笑了笑说
我也跟着后面笑了,后面我陷入了沉思,我想起了老陈,老陈是我的父亲,他与老李一样,只为他们的下一代能过的更好!
七月中午的太阳更烈了,吃过饭后,老李摊开木工板,躺了下来,撕下手上的创口贴,阳光下照射下,老李手上的创口就像一条条山沟,就如大山一样,那是他对他儿子深深的是父爱。我想想老陈和老李一样,典型的农民工父亲形象。我不敢直视那道阳光,刺眼的像一圈白雾茫茫
白色的腻子粉层在200W的灯光中飞舞,80后的油漆工小周犹如一座白色雕塑。下午两点,浦东新区。小周是一个新时代装修工人,做过工厂,做过机修。现在很少有这样年龄的人群从事着这样的职业,小周算是个另类,小周话不多,人很真诚,是我非常喜欢的朋友。看他做事总有一种踏实感!我总是建议小周转行。他总是回答说,像他这样文化程度不高,家有也没有多少家底让他去拼,再出去很难再适应,毕竟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自由,不像做工厂那样受尽约束。他的回答让我几乎找不到任何回驳他!是呀!
阳光一点点斜射过去,小周打开了灯,三种光源的照射下继续着属于他的那份自由
太阳总是会落下的,老陈结束了一天烦恼琐碎小事,约上自己的老朋友们搓起了麻将,因为他对我说过,“多搓麻将他不会老年痴呆,能够为我多出主意”;雷师傅开着自己的车回着老家,走道一个这座城市地标建筑旁的那个小区对他老婆说,“小美,你还记得那家水电是我们做的的吗?他家灯光格外好!等儿子考完大学找到好的工作,他自己也能住在哪里!”;老李与那两个年轻人喝着老酒遥想着自己儿子家里装修的样子,他还有力气能为儿子发挥他的力气与手艺;小周勤勤恳恳的接着他的工作,他在努力积累自己的财富改变自己。
我看着从凌晨到夜晚的灯光。期待着明天的那一抹阳光照耀着他们那一张张平凡的脸,和我一样平凡的创造生活,平凡的改变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