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香一瓣:庚子中元节,几行文字寄相思

今天(2020.09.02)是农历七月十五,民间通常要过的中元节。在福州,这个节俗称“七月半”,很多在城里的人,要回到乡下老家去做『半档』。

对于这个中元节,早前,我的认知很模糊:一是家里没有过这节的概念;父亲是广东客家人,19岁来福建,出来后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是中共党员,在党校又教过哲学,是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家中连平常人家供奉的土地公香位都不设,更何况过什么中元节了。二是母亲是闽侯南通人,因了外婆的信佛,通常是懂民间的这些习俗的,只是嫁了父亲后,家中的许多事情是要顺从父亲的本意来操办的。并且母亲也是文革前的大学生,多少是读过些书的,在思想上,还算开明。

父亲因为长期便秘,83岁那年患了肠癌,是恶性很高的那种类型。在协和医院动了手术,做了化疗。术后,定期检查,并且在肿瘤医院中西医结合科问诊,服用中草药。术后的3年里,生活可以自理,饮食起居正常。期间,读书、看报、看电视,还写了个人自传《我的自述》。

服侍老人的3年里,因为常常要送他到医院看病、挂瓶,我们父子有了较多的交流。以前,虽然大家都住在一个单元房里,但除了吃饭,基本没有交谈的时间,楼上楼下,大家各做各的事。是因为老人的病情,都使大家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微小的变化。

印象很深的,是老人有过二、三次吩咐我,他若病重送医院,倘不治了不要往家里拉。我知道,他是为我们活着的人考虑得更多。我谨记在心。

2017年春节,从大年初一开始,一楼的书房里就传出父亲给老家人、给他的同学、战友还有共事过的老同事的拜年声,声音洪亮而熟悉,这语调,是那种这些年我逐渐感到耳熟的客家人说的普通话。

春节过后,父亲就开始感到难受,夜尿增多,频繁起夜,严重影响睡眠,人变得无精打采。饮食上也没有了食欲,人顿时消瘦下去。再后,身体开始怕冷,打颤。他说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我不知道,他是何时把天天要吃的降血糖的药给停了。2017年3月的一个春寒料峭的早晨,他被我架着出门,用车送到了省立医院急诊中心。医生诊断是酮酸中毒。拟做透析,也因血管太细放弃了。在急救中心,呆了好些天,因为床位紧张,没有托人找关系,转不到病房去。到最后,是确定转到泌尿科病房。

在泌尿科病房,做了膀胱镜检查。检查很快就结束了,医生告知,癌肿已大量转移到膀胱。病房通知我们病人要出院,大概是不希望他们科出现死亡病例,影响到他们的考核。被我拒绝了,催了几次,我对主任说了狠话:“你真要赶我们走,我就把病人拉到省政府门口,看看他们会怎么处理这事,好歹我父亲还是一个离休老干部。”

之后,再没催出院了。其间,父亲在做了穿刺后就昏迷了,直至心脏停止跳动,再没有醒来过。那是2017.3.17,农历丁酉鸡年二月二十,周五,一个普通的早晨。

租用了省立医院的殡仪房做灵堂,丧事简办,按官方的那种仪式,冰棺上覆盖着党旗,放着哀乐。他的同事来了一些,是比他年轻的那些;老战友里,走的走,病的病,熟悉的只有一个原市委党校的方翔叔叔,是当初一起从广东大埔出来、在闽西长汀共过事,一直保持着来往的老战友了。他离休后归属的省社保厅老干处(原省人事厅合并)为他主持了告别仪式。在这里,要特别感谢厅老干处的王处长,老人病重期间,来医院看望了好几次,并帮忙协调了转病房的事宜。他还陪同厅里分管的领导到家探望慰问了母亲,并代表组织送了慰问金。

父亲的白事是在医院里完成的,我是遵照他的嘱咐。他的遗骨,暂时存放文林山陵园长安堂解放馆,这里也有好些是他熟悉的、但较他更早来此的老战友,我想,在这里,他应该不会太寂寞。

文林山,是城中山,山上林木苍翠,山下红尘滚滚。安顿在此,往生的人也不嫌太清寂,而活着的人,去祭祀他们也很容易。

父亲走后,每个农历节庆,母亲都要吩咐定时供奉父亲灵位,摆上供品,焚香点烛,她怕她的老伴在冥间地府饿了冷了,没钱花了。现在家里也没人拦着她做“封建事”(父亲以前是这么说的)。父亲生前反对,身后却很享受,不知他在此时彼刻,都会说些什么。

之前,受父亲影响,我也是一个无神论者。而这些年,思想的水波也泛起了些涟漪。原以为,人去万事皆空。现在感觉,或许,人是肉体与灵魂的有机结合体,肉体消失了,灵魂也应随同而去。

父亲已离开尘世3年有余,现在的他,灵魂与遗骨是否合在一处,又或是还在何处飘游?在那生者十分陌生的那处,是否一切如我们所愿,诸事安好?

借这农历庚子年的中元节,父亲,请托梦予我,如有不当,定当替您弥补!

2020.09.02发布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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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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