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天 上海的味道

作者:不做蝼蚁不做神(原创)



每年的黄梅季,母亲总会提醒我不要忘记橱柜里放樟脑丸。每次提到樟脑丸便又会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的石库门。

外公外婆的家是上海典型的标志性建筑----石库门,外门黑色,木质,门框是用石料垒砌,两层,进门就是一小天井,天井后是一个里弄作坊,作坊的楼上是外公外婆的家,之后又是一天井,后天井有一个灶台和后门,一楼灶台间上面为“亭子间”,也就是当年我大舅舅住的地方,再往上就是晒台。据说,这一整幢楼在文革前都是隔壁邻居潘家阿婆的家宅,那个里弄作坊原先也是他们家的袜厂,因为历史原因,作坊不复存在。所以,我记得那时候那幢楼里共住着四户人家。刘家,潘家,陈家(也就是我外公家),还有一家江北人家。石库门里的“亭子间”、“客堂间”、“厢房”、“天井”“老虎窗”等名词现在说起来恍若隔世,但它却是我整个童年的回忆。

记忆深刻的还有那雕工精美的红木马桶(红色木头),每天早上弄堂里传来的“刷刷刷”的洗马桶的声音,和着张家长李家短的八卦,别有一番滋味。早上去上学的时候,弄堂里各种味道,清新空气里夹杂着大饼糍饭的味道,油烟的味道,花露水的味道,窨井盖下淡淡的臭味,满满的烟火气扑鼻而来。

黄梅季,外婆总是给家里的柜子箱子里塞几粒樟脑丸,但有两只很旧很大的箱子却从来不放,问她为啥这两个箱子里不放?外婆说,那是樟木箱,衣服不会发霉也不会被虫蛀。后来得知那是外婆结婚时的嫁妆。

我对樟脑丸这个东西是很心有余悸的,因为我把它当糖果塞进嘴巴的时候,被外婆的拍藤打得躲在桌子底下不肯出来。所以每次只要一提到樟脑丸,脑海里就出现外婆瘦小的身影。

1989年外婆去了美国定居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直到去世,也是从美国亲戚带来的碟片中看到她安葬的场景。

上海的黄梅天,沉闷又绵长,沉闷的是天气,绵长的是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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