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仔李铁根》

图片发自App

  王铁男是我的一个酒肉朋友，之所以是朋友，是因为我经常叫他铁男。

  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拿摇晃的红酒杯喝扎啤，说实话，啤酒，并不好喝，我们欣赏的是酒过三巡之后，我们比摇晃的红酒杯更摇晃的体验，正所谓：音浪太强，不晃会撞到地上。

  每当此时，我都会想聊聊人生，聊一聊诗歌，和宇宙，王铁男也照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再放下酒杯时，眼眸里好像多了星辰和眼屎。

  “哈，要不你说个段子吧！”

  我微微一笑，也一饮而尽，说起了我的前半生。

  我叫李铁根，是一名烂仔，人们常说的烂仔，就是指烂在人生道路上的人，而我不一样，我是烂仔中长得比较帅的一类，所以，人们也叫我古惑仔，因为我经常蛊惑女同学，们。

  我最喜欢蛊惑张大毛，大毛真是个好姑娘，有鼻子有眼睛，也愿意听我闲扯淡，就凭愿意听我闲扯淡这一点就能知道，张大毛喜欢我，因为肯定没有一个正常人愿意听我闲扯淡，除了恋爱中盲目的姑娘。

  被我暗中知道了这点的张大毛当然非常吃亏，每天挣扎在我的蛊惑之中：

  “张大毛，你太好了，我实在配不上你，你走吧”，张大毛扭捏了一阵，脸像天边的火烧云。

  “张大毛，我是一个烂仔，是浪子，这辈子都不带结婚的，你走吧”，张大毛扭捏了一阵，脸像天边的火烧云。

  “こんにちは，我要苦练日语，以后娶个日本太太，你走吧”，张大毛扭捏了一阵，脸像天边的火烧云。

  在那个年代，欺负一个喜欢你的人并不算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我李铁根是这么顶天立地的一个烂仔，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所以，除了张大毛之外，班里所有女生都是我勾搭的对象：

  “刘碧莲，嫁给我吧，我想试试戴绿帽的滋味。”

  刘碧莲说：“快滚！”

  “陈小花，你爸爸的职业是小偷吗？他是怎么把天上最漂亮的星星偷下来放在你眼睛里的？”

  陈小花说：“快滚！”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放暑假后你会想我吗？就像我会想你一样。”

  班主任说：“你他喵的快滚吧！”

  每当此时，我都会暗中观察张大毛气急败坏的样子，看那天边的火烧云，不知道为什么年轻时的我会有这种恶心的癖好，但也只有此时，我才能有一点点当烂仔时没有的存在感和成就感。

  很快毕业的时间就到了，按照平时的成绩，我能去村里面最好的技校学习理发，张大毛则能上清华，那天我们吃完午饭坐在硬草地上，绿草扎得屁股疼，我捏着成绩单对张大毛说：“大毛啊，这次我是真的配不上你了，以后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个高材生，和我这种杀马特烂仔理发佬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越远越好。”

  张大毛扭捏了一阵，抱着膝盖，清秀的长发坠下来，像飘柔的广告，低声呢喃了一句。

  “大毛，你说什么玩意儿呢？”

  张大毛抬起脸，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散出一圈一圈的光晕，眼睛里好像多了星辰，轻声说：“以后，我想天天染头发...”

  “你是傻逼啊？？！”

  这就是我那天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我站起来撒腿就跑，我知道我屁股上沾满了青草，但我顾不得形象，一路狂奔，就像想甩掉什么东西一样。

  我清楚地知道，我一个烂仔，铁骨铮铮，是没有资格被爱的。

  ......

“想不明白，我一个烂仔，身无长物，又没有万贯家产，为什么张大毛那......”

  “zZZ，zZZ”

 

  我抬起头，王铁男已然酣睡，甚至打起了均匀的呼噜，对此，我已预料。

  我轻轻摇了摇王铁男，让他看起来更清醒一点，对烧烤摊老板说了一句：“老板啊，这位爷埋单！”，随后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我得回家了，我的妻子张大毛，在家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