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生与死之二~小鸡

生与死——小鸡

老母鸡抱窝孵小鸡,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母亲把芦花鸡安排在做仓房的西侧屋里,那里少有人去,再三嘱咐我们,不能打扰它。垫着脚隔了门玻璃偷偷看过去,母亲特意准备的棉槐条筐里,趴窝的芦花鸡安静的卧着,一旦发现我,便警惕的伸长了脖子,小眼睛盯着我,如果看的时间稍长,或者它感觉到危险,便会咕咕咕低叫着,如果我能听懂得它的话,应该是叫我不要打扰,赶紧走开吧。

它最经常的举动是一动不动。我担心它会饿死,母亲给它放的水和玉米粒,也见少。偶尔见它喝水、吃东西,很快就轻巧的回到筐里,翅膀张开,卧下来,调整一下身子,确保把所有的孩子窝在身下,才把翅膀轻轻落下,闭上眼睛,动也不动。

21天,太漫长了,以至于我都忘记了,忽然听小妹说小鸡出来了,看老母鸡的架势,我是万不敢靠近的,我们安静的蹲在周围,听到小鸡啄蛋壳的声音,看到破壳而出的小鸡,感觉神奇而美妙。

后来,常有推着圆圆大大的扁平箩来村里叫卖小鸡的,大人孩子围着箩筐选小鸡仔,喂小鸡的任务,很有趣。

小鸡毛茸茸温乎乎的一团,叽叽叽叫着挨着挤着,很可爱。泡过的小米,碾过的细细的玉米糊,切得细碎的菜叶,都可以是小鸡的美餐。小鸡住的大纸盒子一开始铺着棉絮,免得它们冻得瑟瑟发抖,后来改成铺报纸,无论铺什么东西,喂完小鸡吃的喝的都要立马收走,免得被踩翻,水淹盒子底,也避免喂食变味变质,小鸡的粪便也要勤于收拾。

喂养小鸡是操心的事,一开始觉得很有意思的活儿,总是重复便没有了劲头,可是看见小鸡一天天长大,退去柔黄的绒绒的羽毛,慢慢长出小小的翅膀,颜色泛白,不再是嫩黄色,看得见的成长让人特有成就感。 

可也并不是一帆风顺,我也曾把生病打蔫儿的小鸡隔离喂养,多些呵护,也免得它争不到吃食,被欺负。有一次,一只小鸡不吃不喝待了半天,眼睛都没力气睁开一样,我把它捧在手里,没用,想起生病的时候,母亲常揽我在怀里,我便把小鸡搂在怀里,也没有用,我伤心的饭也吃不好,后来,母亲把它捧出来放到地上,它细细的小腿歪歪扭扭撑不起身子,母亲拿一个瓢扣在它身上,当当当敲了几下,掀开瓢一看,小鸡竟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开始啄食小米。我疑心母亲会魔法,奶奶说,小鸡子掉了魂,扣在瓢里,敲一敲就聚拢来了。

怎么也救不过来的时候,听见叽叽声越来越细微,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生命一点点远去,小小的身子慢慢变冷变硬。

把它埋进地里的时候,我很希望它是一颗种子,有一天可以破土发芽。

用一个仪式,跟一个生命告别,刻在我记忆里的,那只小鸡是第一次。告别的仪式承载了我的哀伤,生命的逝去,是再也不可回来,不管你是不是愿意。我学着接纳。

我喂的第一批小鸡渐渐长大,能扑闪着小翅膀玩斗的时候,母亲叫它们抓鸡子,小母鸡留下,长大了可以下蛋吃还可以当礼物或者换钱,小公鸡要到集上卖掉,我的哭闹没有用,看见它们一只只被捉进篮子里,看着小鸡圆圆的眼睛也望着我,我冲着母亲嚎啕大哭。

别离的滋味,第一次刺进我的生命。

不舍,是因为有陪伴有付出,留了成长的印记,难过,是因为别离后再无相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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