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子户 2005-10-30

这套陈旧的别墅,自94年母亲买下之后就从没有住过,没有装修过,原始的毛胚,灰糊糊的四壁,如果每栋房子都有灵魂的话,那么这所破败的别墅的灵魂是狂野,加上满地的玻璃碎片(开发商早已经开始对她动手了),狂野加上混乱揉上尖锐。给人很不塌实的感觉,毫无安全感,我将要在这所没有门窗的房子里住上一个星期,窃喜加上了些许不安。

这所别墅分上下两层,四四方方棱角分明,正方体形状,毫无美感可言,找不到迂回之出,冰冷生硬。没有设计前门的原因,简单用两扇通上垂下的卷拉门草草了事,就像个独立的门面房,如果不是一旁错落着些颜色互相协调的别墅,给人感觉就是设计粗糙的违章建筑,饶过正门,到了房屋后面可以从一被农民工破坏掉的门洞进入,这也是目前唯一可以进入的途径了,这门洞被凿得惨烈无比,如正常人被糟蹋得血肉模糊,一扇门形,四周呈锯齿状,无故生出獠牙无数,进入时反复提高警惕,以防被袭,两层水泥地面狼籍得看不出是否平坦,窗户特别多,却没有采光之美,全是通体窟窿,因为玻璃全被砸烂,玻璃碎片,残存的窗沿,污秽地地面,这根本就是巷战的作品。

我们稍稍收拾起一间照东的小房间,从父亲厂里拖来了张床和一条弃用的沙发,我就这样开始过起人体盾牌的生活了。

没有人说话,没有电,没有水,不能离开,自觉自愿的圈禁起自己。

开发商准备重新利用这片土地兴建公寓,因为我们这所房屋的手续不全,开发商将这所房屋交代给拆迁的施工单位,他们准备限期拆除后再与我们商谈补偿办法,我认为依然确认补偿一事,那就已经认同房屋的合法性,何来手续不全一说?所以全家推举我进驻这所“别墅”,依次抢得话语权,严禁他们擅自拆房,以维护我们的利益,当然是最大利益。

此时凌晨4点钟,我刚刚回到我的战场,夜里11点驱车回家看了场球,顺便带虎子跟我回来,想没有他这日子确实难过,可谁知这鬼地方大门锁起来了,门房先生也不知所踪,任你叫喊,任你骂娘,无人回应。我只能坐在车里,我在驾驶座,小虎在后面坐,他对我笑,我也对他笑。天气冷了,两腿冰冷,膝盖隐隐作痛,也就戴着帽子的光头保护得有些热气,我想这样会不会更使头脑发昏,做出混事来。我准备逾墙而入,找到那个看门先生,娘的~~~太冷了。

这个别墅区长年没有人维护,早已杂草横生的,满地生长各种植物,高矮层次交繁,色差各异,加上栋栋别墅人去楼空,据说绝大多数的房屋没有装修过,开始起别是荒屋一座,给人感觉这里是城市里从不被人察觉到的部落,太阳很好,我和小虎很久没有晒过太阳,因为这里野猫泛滥,小虎自然玩得尽兴,左突右杀,呼啸奔踏,闹得野猫四串,惊恐之声不绝于耳,虎子在阳光下,毛色亮泽,身体肥壮,一副临战警觉模样,更觉得可爱了.

这个别墅区与一所贵族学校紧挨着,据说学校的股东就是我们的开发商,我心想,是人是鬼都想赚笔教育业的钱,也不管自己的德行,伤天害理也就罢了,非得摊这个误人子弟的恶名.小区多处入口与学校相通,小区深处就是学校食堂,也对外开放,这也方便了我和小虎的饮食,只是我的造型总让学生们吃惊,每次去食堂,就如走在星光大道,所有目光都要投向我的光头.我总不能不吃饭吧.去他大爷的.什么一帮破学生.

这是在这个鬼地方耗的第5天了,因为房屋10多年没有打扫过,自我住下后,总想给它带点人气味,可是无论是怎样打扫,地面总是青瑟瑟,一晚上过去必然一层灰,这两天我总待在楼下的门房,那里面虽然简陋,但至少有电,连上电脑,随不能上网,听听音乐,即使我的音乐与这里的环境和人格格不入,至少我可以听着音乐闭上眼睛吧/纵情臆想.

门房有三个人轮流换班,两个年纪与我相仿,一个稍大.他们多年来一直做着极其无聊的工作,闲聊就是他们工作唯一的乐趣,有人过来陪他们,他们自然乐意,看我折腾电脑,虽然什么看不懂,但也好问喜学,就是每次不是真明白的时候便点头以示智慧不凡.总以为我打开电脑便是在上网,我说电脑除了上网还能干很多事情,他们傻笑说:可以听歌看碟,我也笑答:对头!不语,这三个老兄淳朴可爱,喜欢我的狗,惊讶于我对狗的知识如此专业,都已经立志今后不再打工,养狗赚钱.我说养狗不是养猪.

自从小虎过来后,显得很兴奋,常常吼两嗓子,凡有动静必不放过,我觉得他尽业得近似变态,时时临战状态,就连睡觉也是狠不得扬着头,我今天放他下去晒太阳,居然围着老妇幼乳狂吠,猛扑,下午把一个学校的女生给吓歪了脚,哭红了鼻子,不敢动弹,害得我赔着笑脸,哄了半天,帮她揉脚,她说不用,扶她起来,也说不用.心想现在女学生也就是进化了一半,这样救死扶伤的事情,还需要拘泥男女授受不轻.

看来小虎是需要上点规矩了,还好晚些时候,父亲来看我时,把拴狗的铁链带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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