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塔门”(ID:DT-Tamen),作 者 | 张晨阳、编 辑 | 王朝靖、图 片 | 豆瓣。
有口皆碑的「好演员」,似乎从未变得如此紧俏。如今,对于一位演员,毁誉参半已经算是好的评价,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比比皆是。
一个拉胯的造型、一句夸张的台词,变成表情包传遍社交网络,就足以让已被封神的影帝影后们,演技评价从天上跌落到泥土里。
口碑翻车只要一夜,但究竟怎样才算好演员、如何成为「好演员」,则变得众说纷纭、扑朔迷离起来。
作家亦舒认为一流演员是这样的:当年伊力卡山寻找《荡母痴儿》里卡尔一角,占士甸去试镜,表演完毕,导演问助手:「如何?」女助手声音颤抖:「导演,他就是卡尔。」在亦舒看来,当年有几部台剧大爆,主要原因在于,演员凭借自身气质、演技和信念,与角色融为一体,演员即是角色,角色即是演员本人。
北京人艺的副院长冯远征为人民日报撰文,他认为演员的道德优先于演技:好演员首先是德行好,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还是演戏……
导演陈凯歌则指出,一位艺人必须做好了准备,才有机会能站到摄像机面前;有机会站在摄像机面前,才有机会成为「演员」、「好演员」。
娱乐博主@十级嗑瓜子选手的体感是:现在电视剧爆不爆,演员越来越不重要……演员的替代性很强,演技再好也救不了糟糕的剧本、乏力的平台、以及这部电影/电视剧无限待播的窘况。
一种普遍的共识是:在当下「影视寒冬」的环境中,演员们似乎很难单纯通过好好演戏来证明自己是「好演员」,他们还要_____、_____、_____。
如今一个演员要被称为「好演员」,当然在业界有不少角度刁钻的标准,但也出现了不少流水线式的套路捷径。回顾 2021 年的影视剧中的演员们,我们用 11 个关键词总结出一份「好演员速成指南」。(以下言论仅表达字面意思,无讽刺、暗示、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意味。)
丑:要成为好演员,先成为丑演员
流量转型,先转「形」。君不见,大银幕上美女们拼命内卷身材颜值;帅哥们却致力于让自己越来越「丑」。
《奇迹》里的易烊千玺,皮肤黝黑,穿着老式的工人衣服;《平原上的火焰》中,刘昊然「土狗 」,蓄着小胡子,一副「土狗 」造型;《扫黑风暴》里的张艺兴,一脸伤疤和血痕;《穿越火线》里的鹿晗,泡面头、黑框眼镜,邋遢大于清秀……
阳刚之气约等于糙和脏,帅哥剃寸头、抹脏脸简直就是牺牲自我,演技重大突破。
但「丑」也是一体两面的。
年底,古装偶像剧中的丑男们冲上热搜。帅哥们争相扮脏扮丑,没办法,只剩下不那么适合的演员去古偶里演绝世花美男。
孟大明白辣评:「静是朽木成精,动是妹妹快跑。古偶里的绝世美男拉一排出来,女娲都想引咎辞职。」
美男从天而降,一个踉跄,犹如蛤蟆。
哭戏:爱哭的演员更好命
2021 年 8 月,爆款电视剧《周生如故》的宣传点之一是:「白鹿水龙头式哭戏」,据报道,这部剧一共有 13 场不同的哭戏,而在B站,单独剪辑出来的白鹿哭戏 cut 就有超过360 万的播放量。
12月,《风起洛阳》「黄轩宋茜哭戏」上了热搜:黄轩在这边哭,宋茜在那边哭,两个角色为同一件事落泪但在物理空间上又拉开一点距离,然后镜头在两个人的表情之间来回切换,名曰「交叉式哭戏」。
相似的热搜还有:沉浸式哭戏、变脸式哭戏、毁容式哭戏……
蒙田随笔集里提到:「巨大的悲恸往往了无声息,但身体记得。」
香港导演严浩在采访中透露林青霞如何哭:「她拍哭戏前,要在眼皮内滴一滴眼药水,毫无痕迹,然后动用真感情,用真眼泪把假眼泪逼出来。这样才能做到没有鼻涕,因为真眼泪还在眼眶里没有出来,而假眼泪刚刚才滴落的境界。」
在诸多琼瑶女郎看来,「会哭」只是一种具有技术性的「基本功」。
去年,演员陶虹在接受娱理的采访时则说:「不是会哭就叫好演员,我认为这是需要被普及的。」
炸裂:演技界的oh my god
当代演技界,3分演技靠,7分靠吆喝。如果要为一名演员写演技好的通稿,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或许就是「炸裂」:皱眉抿嘴是隐忍不发的炸裂,又哭又笑是疯批美人的炸裂;放声大笑嘴角咧到眼角是炸裂,嚎啕大哭鼻涕流到胸口也是炸裂……
演员郝蕾在一则采访中表示,她觉得演技炸裂这个词很搞笑:「根据不同情境立刻作出情绪反应,这是对表演专业大二学生的要求。」
凝视:男演员要当女主来用
2021 年,有两部男频小说改编的影视剧火爆,并且都在「男女关系」上做了点变动:上半年的《赘婿》,把原著中容易引起女性不快的部分删掉,并增加了「男德学院」的设定;年底的《雪中悍刀行》,男主角的感情线从处处留情变成深情专一。
另外,网剧《御赐小仵作》的男主因为聪明好看博学有礼貌,无论是在事业还是感情中,都尊重女主的独立人格,被网友称为「男主人设天花板」。剧中,男主的「美貌」也时常被女主夸奖。
对此,影评人毛尖的观点是:「今天的男主,很大程度上是被当女主用了,包括《御赐小仵作》,剧中的颜值戏,没有分配给女主,全部换女主花痴男主了,换言之,男性越来越成为眼下电视剧的颜值担当。」
虐:惨演员也是中国最美演员
BE (Bad Ending)美学,一种可以让演员演技化腐朽为神奇的幻术。
任你挤眉弄眼、举止浮夸还是面无表情如 AI,但凡满足正邪相爱、双向暗恋、世人不容、生离死别、天各一方然后戛然而止等「BE 美学」要素,也总能凭借角色成为观众心中的「意难平」。
杨笠在段子里描述这种心情:「我想要刺激一些,我觉得完美的生活就是得受伤害。完美的生活,就是一周有两天哭着从床上醒来,有两天完全睡不着觉,剩下的几天就是想弄死自己,还有一天反复观看《致命女人》。」
朱光潜在《悲剧心理学》中认为,悲剧给人带来了快感。观众在欣赏悲伤的事物时,是用一种审美的态度来看,蒙上了浪漫的滤镜,那么就必然不会涉及到人性的丑恶问题。
从这个角度看,在 BE 美学中「受虐」,未必是清醒的痛苦,也可能是另一种「麻木的沦陷」。
热搜:热搜里永远有坏演员,但不上热搜就算不得好演员
正午阳光的新剧《开端》,在开播一周后,官方捷报里提及了一组数据:自1月4日开播以来,《开端》一共上了 304 次微博热搜,其中 4 次登上热搜榜一。
网友评论:没看《开端》,但在热搜中追完了剧。
主旋律:好演员的尽头是顾大局
2021年12月30日,第 34 届中国电影金鸡奖各项荣誉揭晓:张艺谋凭借《悬崖之上》获得最佳导演奖;最佳故事片大奖归属讲述平凡英雄的电影《守岛人》。
最佳男女主角分别是演员张译和张小斐,得奖角色分别是《悬崖之上》中的隐蔽战线英雄张宪臣和温情电影《你好,李焕英》中的母亲李焕英。
而在 40 年前,第一届金鸡奖因为难以抉择,最佳男主角奖项空缺;最佳影片为《巴山夜雨》和《天云山传奇》并列。前者是一部反思文革的电影,后者在1980年上映后,曾被省委机关报指责「丑化党的形象」。1982年第四期《文艺报》发表《一部违反真实的影片——评<天云山传奇>》,文章认为影片「歪曲真相,丑化党的领导,是一部思想和社会效果都不好的作品」。针对这种情况,当时重病在身的经济学家孙冶方专门写了一篇《也评<天云山传奇>》进行回击。
另一份采访中,第30届中国电影金鸡奖终身成就奖得主王晓棠提到金鸡奖评选的 32 字箴言,前24个字是:六亲不认,只认作品;八面来风,自己掌舵;不抱成见,从善如流;后 8 个字则是:充分协商,顾全大局。
综艺:好演员的春天和中国电影的末日
2018 年,在一档演技竞技综艺中,导演徐峥看完演员任素汐的表演后感慨万分,他说:「好演员的春天要到了。」
同一年 10 月,国内电视剧三大奖之一的中国电视金鹰奖,在第 29 届颁奖晚会上,把双杯颁给了迪丽热巴和李易峰。
2021年,另一档综艺《导演请指教》播出,简介里写着「集结16位蓄势待发的导演,号召数十位演技精湛的实力演员,共同创作影视作品。」
在豆瓣上,《我就是演员》的评分是6.7分,《导演请指教》的评分是 4.1 分,点赞最高的一条短评是:这大概就是中国电影的末日了吧。
科班:咱不是科班出身的,更能把姿态低到泥土里
《2021腾讯娱乐白皮书》显示,2021年度电影演员口碑 TOP1 的的演员是吴京,在百度百科的公开资料里,这位百亿影帝并非科班出身,而是毕业于北京体育大学。
另一位毕业于重庆大学新闻学院的女孩,以辣目洋子为网名,拍摄搞笑短视频发在网络上,成了小有名气的网红。2020 年,她上了一档演技竞技综艺,没想到被导演尔冬升高度认可:「我认为你是可以当影后的」。
电影《阮玲玉》里有这样一个情节,蔡楚生自在地蹲在地上,问站在一旁的阮玲玉:「你有多久没这么蹲着?」
阮玲玉回答:「做了明星之后。」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初入行的时候,整天在玻璃棚门口蹲着等拍戏。」
编制:明星的尽头,正在从经商变为考公
明星的尽头,正在从经商变为考公。
2021 年 12 月底,中国煤矿文工团的官方公众号发布了这样一条消息:何利山、靳东任中国煤矿文工团副团长。没错,就是那个演员靳东,和他同一个团的,还有演员刘昊然、罗晋、张涵予。
几乎同一时间,监管局一纸公告:TST「庭秘密」涉嫌从事传销活动。演员张庭的微商帝国摇摇欲坠。
4 年前,SNH48 成员陈逸菲考入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成功上岸。随后,她在网上科普了一个冷知识:考上公务员、部队文职、研究生,是不用给公司赔付违约金的。
寒冬:寒冬到了,好演员的春天还会远吗
网传,春节放假前夕,阿里大文娱优酷剧集中心负责人谢颖发了一条朋友圈:年前最后一次立项会,53 个剧集过红绿灯,最后只锁定了一个IP,行业在困难中前行……
腾讯视频副总裁也发了类似的朋友圈:今年开了史上最惨烈的项目决策会,70 余个项目,最后只通过了 2 个,行业的寒流确实袭来了。一点心得分享:努力打磨,提升品质,制作好内容才是提升品质的根本。
看上去,整个行业正努力在寒冬中重新出发,制作好的剧本内容、好的市场机制。
好演员的春天,真的快要来了吗?
今年 1 月,网传经典电视剧《还珠格格》将要再次翻拍:3.0 版本重新定义六大角色,火热招募演员中。
同月,艺人张艺兴在接受红秀采访时,提到新年的工作规划:2022 年,将要把工作重心放到影视剧的拍摄上面~在他的新剧宣传中,有这样一句文案:张艺兴的扫黑风暴番外寸头造型也太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