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不过童年的西瓜

今天晚上接孩子下学,隐隐约约的路灯下看见一个瓜摊,想着给孩子买颗西瓜解渴。走近瓜摊,看见卖瓜的女人正忙着给一个买瓜的女人打包西瓜,我随口问:“你这西瓜怎么样?”“这西瓜好吃!”买瓜的女人一边提起瓜一边替卖瓜女人回复我,我有些惊讶,这买瓜人是常客?还是?“我的西瓜是咱本地瓜,不嫁接的。每年都在这里卖西瓜,好几年了,附近人们都知道。”卖瓜人夸着自己的西瓜。我听罢,买了一颗西瓜回家了。

进门洗手切瓜,“咔嚓”,瓜切开了,露出瓜瓤,我心凉了半截,这西瓜看起来不怎么样,不是沙瓤,也不是脆瓤,而是像死蔓上腌熟的瓜。孩子急不可待,看着我刚切下一片,他已经捏在手中。“嗯嗯,这西瓜果然好吃。”孩子边吃边反馈着。我有些怀疑,难道我的眼光太差?看错了?将信将疑,我也尝了一口。果然不出我所料,瓜略有些甜,水分不是很大,仅此而已。

“还不如那天奶奶家吃的那一颗瓜呢。”我想起孩子那天倔的不肯吃瓜一事,有些替他惋惜。没吃过好西瓜,所以只能说这颗算好吧。

草草吃罢西瓜,收拾瓜皮,想起了自己童年屋里堆放如山的西瓜。

清楚记得我小学毕业那年,父亲种了二亩西瓜。到了瓜熟的时候,我们也正好考完试放了假,是第一个没有暑假作业的假期。那时没有什么补习班预科班,只有考完试后的轻松与快乐。因为父亲的瓜田,我的快乐更增添了许多。

每天吃过早饭,书包里装几本作文书,塞些干粮,摇摇晃晃骑着刚学会的自行车,带着自家看门的金毛,来到瓜田看瓜。说是看瓜,只有金毛负责任地蹲在瓜棚口,我呢,不如说是在瓜棚玩耍呢。若是一个人,捧着书,坐在小小的瓜棚里,一本一本的作文书,早已翻过几遍。扔下书,伸个懒腰,跳出瓜棚,抬眼望着阳光下斑斑驳驳的瓜叶与半露半掩的西瓜,既没有什么妖怪来祸害西瓜,也没有什么西瓜精灵会突然跳出来。打个哈欠,转身逗逗狗,捉几只蚂蚱犒劳犒劳负责的狗儿。

实在无聊时,看着那一颗颗花斑碧绿的西瓜,自然涌起想切开来尝尝鲜的想法,因为知道不到开园时间,担心摘到不熟的瓜,反倒糟蹋了满眼的碧绿。

那时天天盼着能早些开园。

终于在夏日某一天早晨,联系好的买家已经到了地头。父亲叫几位懂瓜的伯伯大爷,挑着着箩筐,去瓜田下西瓜。那是最开心的日子,不单是丰收的喜悦,更有着期盼多日后的满足。我和弟弟自然不会闲着,在田间跳来跳去帮着搬摘下来的西瓜。大人们摘西瓜是不需要搬来搬去的。你看吧,这边大爷弯腰摘好瓜,如篮球场传球一般,向站在箩筐旁边的伯伯一抛,伯伯伸手轻轻接着,放在箩筐里,放满一筐,用扁担挑着送到地头。

有时候放在箩筐的西瓜不安分,趁着扁担颤颤悠悠的间隙,滴溜溜一滚,碰在箩筐的边缘,“吧嗒!嚓~”熟透的西瓜应声而裂,红色的沙瓤泛着光,拉扯着我们的眼球。大家会互相招呼着,吃掉这颗已经破碎的西瓜。这种瓜是极甜的,沙瓤进了口中,每一个细小的沙粒都是一粒蜜水,在舌头与牙齿的挤压下,变成满嘴的蜜汁,沁人心脾的甜随着喉咙的张开,汩汩流入肚子。不过半上午,瓜越堆越高,我们的肚子也越来越鼓,直到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那一年吃过的西瓜,是记忆中最甜的西瓜。

之后的几年,村里家家户户开始种育种西瓜。育种西瓜用来培育西瓜种子,种植起来比较麻烦,但经济效益高。开花的时候需要摘去母本植株上的雄花,再用父本上的雄花授粉,成熟后留下种子出售。

因为育种西瓜是打籽瓜,所以不售卖,成熟后拉回家堆在院里,屋里。那时,无论去谁家,院子里也滚满了碧绿的花皮西瓜。人们忙完田里的活,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搬颗西瓜,瓜蒂处切一刀,插一把勺子,抱在怀里吃。瓜的口味好,那就大快朵颐,不好,只需要挖出籽即可,瓜瓤扔掉。即使是招待客人,也少不了一人一颗大西瓜。

那时吃西瓜,吃到看瓜皮都知道口味怎么样,捏捏瓜皮就知道是不是沙瓤,过足了西瓜瘾,最后直到一吃西瓜胃就疼的地步。

也许是后来不种育种西瓜了,也许是吃西瓜伤了胃,也许是年龄大了,夏天再也没有了对西瓜的渴望。童年那块瓜田里一碰就破的西瓜,成为我记忆中最甜的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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