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鱼杂谈

        作为一枚土生土长的浪里白条,吃鱼是一项必备技能。据上一辈人说,家族的某一位高祖在过年这么一个举国欢庆阖家团圆喜气洋洋的日子里吃鱼被鱼刺qia死了,于是勒令族人大年初三到初七都不可再吃鱼了。然而岁月如飞刀,这条祖训也被削的差不多了。但求生欲也让子子孙孙进化出更为精细的吃鱼嘴法。

        不同的鱼有不同的嘴法,同一种鱼的不同部位也有不同的嘴法,想要吃好一条鱼就要嘴好,牙好,舌头好。我没有对人的喉咙有过研究,但是凭我多年吃鱼的经验,还是希望我的子孙的嗓子眼可以进化的大一些再大一些,口径最好大过目前人类可以征服的最大的一条鱼身上的最大一根刺。这样他们吃鱼的时候就可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载歌载舞也不是梦想。可是我一想到这儿,我也就顺带想象出我的子孙们进化的惊世骇俗的嘴脸,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吃的没有负担显然不如长得没有负担那么重要了。

        所以我决定把我毕十五年吃鱼所得记载下来,在我目前仍然碌碌无为的人生里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让我的子子孙孙在还有机会刷微博的时代记住我,记住我对他们吃鱼启蒙教育的丰功伟绩,这样想来我至少还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言归正传,我得具体的写写我的嘴法,好显得我确实没有在用话题刷存在感。可是,我吃过很多的肉,吐过很多的刺,却没能记住所有和我萍水相逢的鱼。这是我的问题,但是子不教父之过,这个问题只能怪我爸没有从生活点点滴滴科普我的心。我没有推卸责任,对此我决定让我的后代成为合格的鱼客,让所有被我烹饪的鱼死得其所。

        既然如此,能力有限,我只能把我知道身世,还能回味嘴感的鱼记录下来。我为这些鱼感到荣幸,许是擦肩即陌路,许是相逢成永远,它们用生命的短暂换来了我记忆的永存。我好像废了很多的话,但其实这都不是废话,就像古人往往用很简短的话就概括出人生的真理,然后后人再把它们翻译成长篇大论。为了阻止后代对我精辟言论的添油加醋,我决定自己动手。其实我没有什么真理,但是我就要让它看起来有血有肉有骨头。

        马鲛鱼:刺挺整的,顺着骨头把鱼肉挑下来吃就是了;黑鱼:同上;黄鱼:同上;鲳鱼:同上;草鱼:同上;带鱼:同上,但是它的矩形两个长边有碎刺,直接剃掉;狗腿鱼:同上,但是它的腮帮子肉特别有弹性,很好吃;其实这些鱼都是铺垫,都是为了成就刀鱼的出场而来。

        刀鱼,它的名字就被起的凶神恶煞,它身体的布局更是穷凶极恶。刚剖开它的身体,就是拱形的大硬刺,上面裹着柔软的肉,再深入就是和其他鱼类一样完整的脊柱,上面是厚厚的看似无害的肉。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肉里却布满了细碎且坚硬的刺,随着你的筷子扎入你的牙床,刺入你的腮帮,你再兴高采烈地多说几句话就可能让你永远也说不了话。

        在面对这些刺时,传统的解决办法是喝醋试图让钙溶解,也有吃米饭和馒头裹着刺咽下去等种种中听不中用的方法。但是人们小瞧了这些刺,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觉得,还是防患于未然更好。你需要在用牙齿咀嚼的时候就带动你的舌头翻滚,用敏感的舌头和口腔上皮感受那些最神秘的杀手,对其他刺上的肉也不要过度迷恋,该松口时就松口。当然准备一个手电筒和一个镊子也没什么不好,万一真吃嗨了呢。

        写到这里我又七拐八拐的想到了一个和主题完全不相关的问题。刀鱼毫无疑问成了我笔墨最多的角色,这是因为吃它的时候我最小心,它在我的眼中最特别。可以引申为在这个人世间,只有你强大了,只有你有辨识度才能有话语权,才能让人为你写诗。

        年年有“鱼”是家家户户过年必讨的彩头,在酒足饭饱之余总会端条鱼为聚会助助兴,各位鱼客切莫走我高祖的老路,龇龇牙,撅噘嘴,吐刺吐到腮帮美。值此新春佳节来临之际,愿吃鱼的不吃鱼的诸位都能年年有余,万事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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