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诸葛亮遇事忙而不乱,沉着冷静,就是在周瑜图谋他性命时,他也是从从容容、按部就班。今日之事,实在关系重大,直接危及主人的性命以及汉室存亡,况且又无思想准备。
他想,我诸葛亮可称才思过人,在此江东尚且难以存身,何况主人!
想必他到江东,定是为我孔明一去杳无音信。我离开江夏时,将营中事务一切安排妥当,只须按计而行。谁料竟出此不测之事。主人到此性命难保,叫我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孔明急得将手中羽扇乱摇,在船上走来走去,大动脑筋。
王四当然不懂得军师急的是什么,见他这样着急,竟将要说的话都回进了喉咙。
心想,从未见军师有如此急过,今日听说皇叔到此,非但不高兴,反面须恼起来,这乃是何道理?
孔明在船上来回走了几次,脑子开始镇定下来。他又想,我走后,营中还有好几个出谋划策的人。刘备要到江东来,他的几个兄弟绝不会让他一人到此,肯定有人护卫。
因此,孔明重又坐下来问王四:“王四,你还打听到别的事么?”
王四想,我这次去探事,好消息多得很,被你刚才这么一急,我也不敢讲了。“军师,别的事情很多,可是小的不敢多讲。”
“为何?”
“小的刚才只讲得一句,你就这般着急,倘然急出毛病,小的何处投靠?”
“休得废话,只管讲来。”
“那军师为何走来踱去?”
孔明想,人怕出名猪怕壮。大家都晓得我诸葛亮,火烧到屁股上也不急的人,现在一急,王四是要莫名其妙了。
孔明说:“本军师发病也。”
“啊,军师发病。啊呀!你这毛病,人也要被你急死的。请问军师,一年可要发几回?”
孔明想,我一世也难得发的。倘然一年要发上几次,那还象什么诸葛亮,倒象神经病了。
所以,孔明敷衍说:“难得,难得的。王四,快与我讲来。”
王四说:“军师啊!小人一上岸,在三江口就看见一个黑脸水手,他手按两人站在大锚旁侧。”
“今日江边好排场:彩牌楼五彩缤纷,吹鼓手吹吹打打。我听说今朝皇叔到此赴会,急忙来到甬道口,挤到人群前面,果然见得皇叔与周大都督坐在大段之上饮酒。”
“露台上一左一右站立二十名家将,人人身佩宝剑,煞是威严。小的不敢耽搁,就回来了。”
孔明一边听,一边心情已平静下来。等到听完,孔明已将刘备此来江东的情形猜着十有八、九。
他想,二十名家将是云长的贴身心腹,时刻不离身边,他到东,家将们不往西。这二十个家将中必有一人是关云长。
再者,这些关西汉腰中常挂腰刀,今日一反常态,腰悬宝剑,其中定有缘故。想云长随主人过江,一不能骑龙马,二不能带龙刀,故而一律改换宝剑,他这口剑肯定是子龙将军的“青红”宝剑。
而江边这个黑脸水手不是周仓又是哪一个!他们主仆二人,一个护刘备,一个保大船。
我诸葛亮离开江夏以后,大营中能够用兵的人也只有关云长了,他身边有这些家将和步将周仓,保护刘备那是最妥当的了。今天看来主人没有大的危险,最多受些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