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小说)(一)

七月的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它无情的把小草上晶莹剔透的露珠擦去,红彤彤的云霞像身上流淌的血液,衬托着金黄色的朝阳,几块悠闲的白云唱着欢快的歌,跳着舞一路走来,像极了启幕的舞台。

刚从家里出来的我和好久不见的绒走了个碰头,看见我,她大声的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继而失声痛哭,她绝望的哭声,让我有些吃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敢问,木然的看着她笨拙的身子抽泣着走进了自己家的院子。

绒的家在乡下,她是家里的长女,她还有一个在上学的妹妹和两个弟弟,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她在一个饭店里做了包吃住的服务员。

绒一米六五的标准身材,长着一双秀气的大眼睛,眉毛向上微微的挑起,像匍匐蜿蜒前进的小蜻蜓翅膀,小巧可爱的鼻子似乎在向人宣示着自己的美丽,红红的小嘴以及轮廓分明的下巴显示出可爱、任性、倔翠、不服输的性格。

绒虽然没有漂亮的衣服,普通的白衬衫,黑裤子,穿在她身上,看起来是那样舒爽清秀,她是那种越看越好看的女孩儿,有句话说的好:有的人漂亮人缘又好,绒就是这种既有人缘又别具一格的美人。

绒工作的店里做早餐,早晨五点,定好的闹表响了起来,她赶紧从炕上爬起来,穿好衣服下了炕,在脸盆里洗了洗脸和手,简单的把头发扎了个马尾,穿上工作服,带好围裙进了后厨,赶紧帮着老板娘云姨干活。

她先把电饭锅加了水插上电源,又把洗好的大米和小米倒在了锅里,又在另一个电饭锅里放上大米和泡好的绿豆,两样粥也准备就绪了。

绒又把铝闷罐放到炉子上,在锅里加上水、姜、大料、桂皮、橘子皮、香叶,把两根洗好的猪棒骨放进了锅里,又去洗碎木耳,洗好了放在菜墩上用刀剁碎,装在盆子里,又去汤里把沫子撇出来,煮了一会儿,她把锅里的骨头和调料捞干净,把碎木耳倒进汤里,又在里面放了些酱油,烧开了之后,又用准备好的淀粉勾了芡。

绒做好了豆腐脑的卤,麻利的切好香菜,把韭菜花、酱油瓶、醋瓶倒满、辣椒油、方便筷子、餐巾纸都准备好,又把昨天晚上腌好的大头菜、胡萝卜拿过来,在里面放上香菜、辣椒油、香油、味精,用筷子拌匀,绒把这些零散的活做完,就等着顾客上门了。

云姨是一个很能干的女人,她的丈夫俞叔叔身体不好,早起来她一个人要做很多工作,自从绒来到店里,她感到轻松了好多。

云姨五十岁左右的样子,身高一米六零,长着一双笑眼,身材有些发福,梳着短发,烫的大波浪,红色的牡丹花衬衫,黑格裤子,脚上穿的软底布鞋,颇有老板娘的风范。

云姨早早的起来生火,用电磨,磨好了豆子,又把豆浆用纱布过滤了一遍,然后把豆渣倒在准备好的桶里,把豆浆倒进了大锅里,用勺子不停的搅动,如果糊了锅底,豆浆就不好喝了。

云姨把烧开了的豆浆装到桶里,锅里留了一部分,在桶里放了她不外传的绝活,搅拌均匀后盖上了桶盖,又在上面盖上棉被子,一桶豆腐脑就做好了。

云姨又把锅里的豆浆装到另一个桶里,让绒帮她把豆浆、豆腐脑都抬到了柜台里,这些都做好了之后,俞叔叔也起来了,他开了门,又打开了窗户上的挡板,扫了扫地,擦了擦桌子,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人参烟,悠闲自在的吞云吐雾起来。

云姨把灶上的大锅端了下来,又在上面放上了刷好的平底锅,倒上豆油,准备炸油条,她倒了一碗豆油放在跟前,用刀在昨晚和好、平铺在面板上的油条面上切下来一块,用擀面锤擀成长方形备用,又让绒把装油条的盆子拿过来放在灶台边上,等着锅里的油开了炸油条。

云姨炸油条的手艺极棒,她用刀迅速的把一块面切成了大约二十块儿一两重的小长方形的面块儿,两块儿两块儿叠在一起,用右手的食指压一下,两只手把面抻长,放进了油锅里,她的动作娴熟,让人看的眼花缭乱,还没有明白过味儿来,油条已经下了锅。

她做出来的油条不用称几乎都是一样的份量,颜色金黄,又酥又脆,每天早晨绒和云姨每人一根刚出锅的油条,再喝点豆浆垫垫底,云姨的好手艺已经是:隔着门缝吹喇叭~名声在外了。

绒用两根大长筷子帮云姨拨弄着锅里的油条,等到锅里的油条出锅的时候,顾客准时的来吃早餐了,云姨让绒放下了手里的活,出去招揽顾客,云姨就像一个指挥若定的将军、泰然自若。

忙了一大早上,送走了最后一个顾客,绒抬头看了看表,已经快九点了,她麻利的把桌子擦干净,扫了扫地,把碗筷都放到大盆里,倒上烧好的热水,又在里面放了些苏打粉,用手搅了搅,然后就开始洗碗。

绒很快的就把手里的活干好了,又去切了些白菜,用水洗了洗,在锅里倒上油炒了炒,添上水、盐、花椒面,又去拿了一绺红薯粉放在白菜里,炖了一会儿,盛在盆子里,把云姨和俞叔叔的碗盛好饭,又拿了点早上没卖完的小咸菜,端起碗吃饭。

三个人正吃着饭,一个穿着白背心的小伙子推门走了进来:干妈,强呢?

云姨笑着看着小伙子:他还在睡呢。

小伙子大声的笑起来:还没醒啊,我去看看他,说着就去了后面的屋子。

云姨的房子是盖在街边的,后面的房子是三间住宅,看到别人家都在街边盖了房子开了饭馆,云姨把自家的房前也盖上了房子,做了现在的小吃部。

过了一会儿,云姨的儿子强和那个年轻人有说有笑的从后院走了出来:妈,我们俩去胖子家吃点包子,还没等云姨搭话,人已经一前一后出了门。

云姨生气地说:家里有饭,又出去花钱,哎!这几天他丈母娘想孩子,媳妇带孩子回去看看姥姥姥爷,我是管不了他,还得让他媳妇管着点。

绒听了云姨说的话,笑了起来:云姨,刚才走的那个人是大哥的同学啊?

云姨说:你说的是瑞吧?他们俩是一块儿长大的,好的跟亲哥们似的,去年刚接了他爸的班,在井下采煤,这个孩子挺聪明的,不好好学习,他爸爸还没到退休年龄,托人办的提前退休,让他顶了职,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工作,都是采煤、掘进,想进好点的单位还得找人,他爸说先让他上班安下心来,免得出去惹祸,隔壁郭叔的孩子把人打坏了,被抓走了好多日子。

快点吃吧,孩子等着洗碗呢,听到俞叔叔的话,云姨赶紧把碗里的饭扒拉进嘴里,绒把云姨的碗拿出去洗了。

每天到了这个时候,有一个小时的闲暇时间,绒坐在厅里的凳子上,手里拿了几头蒜放到盘子里,一边跟云姨说着话,一边剥着为中午和明天早上准备的蒜。

绒把蒜头上的皮儿都撕开,把蒜掰成一个个的蒜瓣,拿起一个汽水瓶子盖,放在蒜裂开嘴的一边,灵巧的剥了起来,她把剥好的蒜放到一个盘子里,蒜皮放到另一个盘子里,剥好了蒜之后,又去厨房准备切葱花了。

她用菜刀把葱顺着切成均匀的长条,又把葱横了过来,切成小碎块儿,一会儿眼睛就开始不停的流泪,不停的打喷嚏,不停的用纸擦,好在很快就切完了。

绒把葱花放在灶台上,又拿起洗好的姜切了起来,她先把姜切成片儿,又切成丝,切成末,又用刀剁了几下,她把切好的姜放在一个大碗里,又拿起剥好的蒜瓣剁起来,蒜剁好了,又把俞叔叔买回来的菜洗干净,放在一个大盆里,又拿起电饭锅淘米准备中午的米饭,把这些活都干完了,已经中午11点了。

忙完了中午的饭口,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绒把杯盘狼藉收拾整齐,云姨拿起了一块儿豆腐:绒,今天云姨给你做烧豆腐吃,你再切点辣椒,打四个鸡蛋,咱们做饭吃,一会儿大哥也回来吃饭,他们俩都是晚班。

云姨把豆腐从中间切开,拿起一块豆腐,从对角线上切了过去,然后把豆腐均匀的切了几刀,盘子里都是三角形的豆腐块,她把豆腐放进了油锅里,炸成金光色,捞出来放在漏勺里,剩下的油倒进了油罐儿里。

云姨在锅里放了些水、白糖熬成糖色,倒了些醋,然后又把豆腐倒了进去,翻匀后倒在盘子里,又刷了刷锅,放上底油,加进去葱花、姜、蒜爆锅,然后把切好的胡萝卜放进锅里炒了炒,添了点汤,勾上芡,把豆腐倒进了锅里,又放进去几块尖椒,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烧豆腐出锅了。

绒看着云姨娴熟的动作,心里暗暗称奇,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女人做厨师,云姨又把鸡蛋炒了倒出来,把尖椒炒了炒,加上酱,又把鸡蛋倒进去,翻了锅倒进盘子里,酱炒鸡蛋也做好了。

妈,饭好了吗?强准时的来吃饭,瑞也跟着一起来了。

一天看不到影儿,吃饭不用找,能掐会算的,,到点就回来了,云姨自己说完也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

瑞,还没吃饭吧?坐下一块儿吃吧,云姨做了烧豆腐,你尝尝好吃不?

好咧,瑞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一声,搬过来一个凳子,坐了下来,看了看屋里的人,把五个碗都盛上了饭,一家人坐在顾客用的桌子上开饭了。

瑞起饭碗,瞄了绒一眼,正好跟绒看他的眼睛碰在了一起,两个人赶紧把眼神从对方的脸上移开,低头吃饭。

我妈做的烧豆腐最好吃了,我媳妇都吃不够,我儿子也爱吃,瑞,好吃吧?要是想吃就来,让咱妈给你做。

瑞笑着看着他说:嗯哪,还是你牛啊,干妈手艺好,想吃什么给你做什么,我妈不会做,只会把菜放在一起炖,自己说着又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像极了白色的冰雪。

干妈干爹,我吃饱了,瑞放下了手里的饭碗,拿起了一张纸擦了擦嘴,强,你快点啊,要到点了,我回去骑车子,在外面等着你,嗯,强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嚼着,头也没抬地答应了一声。

俞叔叔是煤矿工人,大女儿中专毕业后,分在小学做了老师,强接了他的班做了矿工,强不愿意去上班,煤井的工作又脏又累,每个月他都会在家呆半个月,云姨的饭馆生意还不错,也不要求他每个月出满勤,都随着他的意思,少上几个班也无所谓,主要是有个事做,有劳保,每个月挣的钱够他们零花就烧高香了。

强去上班了,云姨拿来了大盆,拿来手拎的小秤,开始准备明天早上的东西,她把大盆里加上了水,用秤称了盐、面碱、白矾,依次倒进了盆里,让绒拿来面,用二大碗舀了二十碗面倒在水里,给绒挽了挽袖子,开始和面。

云姨的水正好把面和好,不软也不硬,放在盆里醒了一会儿,绒又用手蘸着水揣了两遍,放在盆里,上面用面袋子拼的白布盖严实,绒洗了洗手,又去剥了葱、泡了木耳、洗了姜,切了包菜加上盐,泡上绿豆,把这一切都做好,绒烧了点热水,拿回自己的屋里,洗洗头,擦擦身子,洗了脚,洗洗衣服,躺在炕上,舒展一下疲乏的身体,拿起了旁边的故事会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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