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的荒野中,生长出一片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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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读到了一篇余秀华的文字,深深地被她犀利深刻的见解吸引。她的话没有寻常的秀丽词章,像是一双粗暴的手,将生活五马分尸,随心组合,愣是生出了一番诗意,透彻入骨,残忍而美丽。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生活能有这样不同寻常的感触。查了一下,才知道她是一个生活异常艰辛的女人——脑瘫,畸形,行动不便,几乎没有劳动能力。我很震惊,想象中一位女诗人的样子即使不一定漂亮,也该会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坚毅冷静的神情。而她笑起来的样子,有点吓人,好生令人伤感,上天居然将一个诗意敏感的灵魂囚禁在这样一副躯体内,真是残忍。

我买来了她的几本书,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第一本便是她的诗选《摇摇晃晃的人间》。

她走路很艰难,摇摇晃晃的,于是,这个人间也摇摇晃晃起来了吧。只是,她没有一味为这人间的艰难沮丧忧伤,而是在这一番飘摇中,欣赏别有韵致的舞蹈。

她写字很艰难,于是就选择了诗歌这种文体,因为这是字数最少的。每次她从凡俗回到诗歌的世界,尘世沾染的污垢便被清去。她反复咀嚼人间的苦,用诗歌倾吐对生命的热爱。在诗歌中,她找到了让灵魂自由奔翔的天堂。

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余秀华

用皎洁来形容光阴,我是首次见到,觉得甚是巧妙贴切。有时候,尤其是现在这样秋阳明媚的时节里,真心觉得光阴宝贵美好,不忍蹉跎。只是,当余秀华,托着她笨拙的身体,走进这样美好的天气里,想起自己的处境,想起自己深爱的人儿,想起自己得不到的一切,一定是眉间心上,肝肠寸断。但她还能告诉自己,光阴皎洁,我不该忧伤,我要抖擞精神,享受这分分秒秒的美好。像她这样艰苦的人都能这样热爱生活,我们这些正常的人,又有何理由自暴自弃。可她咽下的泪水,会不会在某个深夜,汹涌袭来。

生命之扣也被我反复打过死结,然后用了整个过程慢慢地,慢慢松开。——余秀华

这又是多么形象的比喻。她一定一次次感觉到生无可恋,想到要放弃,生命就像打下了一个个的结一样,走投无路。她一定想过要放弃,但最终,还是缓缓将死结松开。人生就是这样,没有哪条路道路会一帆风顺,一不小心就会走进死胡同,令我们痛不欲生,但无论我们困在哪里,都要踮起脚尖努力呼吸围城之外的新鲜空气,松绑自己的灵魂,鼓足力气,向着那明媚的阳光蓬勃生长,涅槃重生的凤凰最美丽。打结的过程是探索拼搏,松开的过程是成长适应,我们都在一张一弛中找寻属于自己的节奏,奏响自己悠扬顺畅的人生旋律。

我们都老了,我依然说我爱你。哦,这是多少年的深思熟虑。——余秀华

一场爱情,从青丝到白发,从相遇到别离,竟都是一样的动人美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自君离去,我给了自己一万个理由放弃爱你,却仍是倔强地循着你离去的方向,追寻你的气息,这样毫无道理,你或许也会笑我自不量力。不管怎样,我想让这世上多一个人爱着你。

其实我知道,父亲到九十岁也不会有白发。他有残疾的女儿,要高考的孙子,他有白发,也不敢生出来啊——余秀华

确实如此。在父母看到子女有安身立命的根基前,一直都会绷紧神经,生怕不能继续给子女依靠。纵然他们的身体早已不强健,纵然他们早已成为最需要照顾的人,他们也都努力撑着,不敢老去。就像我的妈妈,她也是五十多的人了,可她每日睡得比我晚,起得比我早,生意上的事需要考虑,家人的生活需要打理,我都奇怪她的精力怎么比我都旺盛,其实她只是不敢松懈吧,她在撑着让我们生活的更好。

想起你,如一团蜜,甜到苦。我们的缄默各有原因。——余秀华

每一个爱过的人对此一定深有体会。想念一个人,心中有一丝甜蜜,可若对方没有回应,这甜蜜便会化为厚重的苦。是畏惧苦痛放弃思念呢,还是勇敢地去体验片刻的欢愉与悠长的苦涩,我想余秀华选择的一定是后者,她是个勇敢的人,要活得够味。每次也都会为对方的缄默寻得理由,也为自己的坚持找个借口。生活中或苦或甜,最终都会化为最珍贵的回忆,支撑困倦的身体前行。

偶尔,她也会发个脾气“我对我的热情和你的冷漠都失去了耐心”。爱够了就好,凡事不强求。在愿意忧伤的年纪去,深爱,在想要潇洒的时刻果断离开。生活中不同的滋味,都要尽情体验一番,如此方不负此生颠簸。

酒杯再一次被扶正,只是饮完一江水,我依然无法流露醉意”。可能早已喝的神志不清,可心头的烦忧折磨依然清晰明了,还是没醉吧。可谁又说得,醉了就一定忘掉所有苦恼,醉了就一定自在逍遥?既然忘不掉,就不要折磨自己,喝下的不是酒,喝下的是翻江倒海的苦水。

我没有楚楚动人,也不再楚楚可怜”。还是这样最好,即使没有婀娜之姿,也可以尽兴舞蹈。不管处境如何,一定不要楚楚可怜,因为,你爱的人不会被你可怜的姿态打动,你一定要自信地热情生活,才有可能用你的光芒将他捕获。即使没能吸引到他,你也有资格为自己的自信而骄傲!

余秀华,以她的残疾的身体与生活较量,用她健硕的灵魂在诗歌的世界里自由翱翔。她是一个值得我们尊敬的可爱的诗人。

这是我读余秀华的第一本诗选,对她的了解还不够全面。接下来我会继续读完买来的另外两本她的书,也会继续分享给您,希望这样一个坚强有力的女人,能给你我的生活新的启发,她陪伴着我们,我们一起相拥前行,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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